老宅的早饭算不得丰富却格外考究,就如老太太吃的那碗碧梗粥,白中泛青,只粳米和水熬制,可这分明是红楼里边宝玉食的粥品,更有“世间第一补”之美称。
顾家小辈没有贪睡的陋习,饶是那人吸了半夜氧才缓过劲儿来也早早起来陪同老爷子和老太太吃早饭。
反正于悦是感受不到这爷孙间的温情,她反倒觉得老两口对那叛逆的顾晔忱极为宠爱,尽管她跟顾晔忱不熟,可为数不多的几次见面,老两口的态度都让于悦觉出了差别。
想当初康熙皇帝为了能将皇位传到自己最喜欢的好皇孙手上,硬是把皇位传给了好皇孙他爹。
顾家这局势就让人看不明白了,不受宠的顾司修怎么就坐上皇位了呢。
没那心思去探究,于悦埋首喝粥,听着身侧那人偶尔的低咳,她突然抬头小声问“你能喝粥吗”
她记得许容倾给他挂营养液的。
那人淡淡“嗯”了声,轻搅米粥的勺却不曾抬起。
撇撇嘴于悦没再管他,这一桌的人都不曾关心他怎么光轻搅着勺而不吃上一口,她一个要说拜拜的人何必管这闲事。
窗外仍旧下着雨,早饭后那人就回房休息了,是易磊领着于悦坐上送她回去的车。
一想到那人冷着脸连道别都没理她,于悦就嫌弃的皱了眉头,什么臭脾气,就算以后再无瓜葛也不能好聚好散的道个别吗,没礼貌!
开门未见着小阿黄的身影,打电话才知陈晟那家伙怕她不靠谱今日回不来直接把狗带回去了,省得再奔波过来遛狗喂吃食。
盘坐在窗前听着窸窸窣窣的雨声,于悦合上手里那本书籍,什么空山夜雨,万籁无声,如今她一个人呆在屋里也压根感受不到所谓的空灵悠闲,脑海里不是那人苍白疲惫的面庞就是他手背上的青紫以及手臂那支留置针。
烦躁的拍了拍脸颊,学渣本质的她果然看不来这些文学之作。
门铃响了会儿,于悦慢悠悠的走到门边趴猫眼处瞄了眼,见是那位因狗得缘的邻居,她很警惕的隔着门朝外边问何事。
听他提及晟哥,于悦一时没反应过来,隔了好一会儿才意识到他口中的晟哥是两人共同的经纪人陈晟。
打电话去问才知陈晟那厮懒得给自己送狗了,让正好去他家里的这位小哥顺带捎上她。
就不能让这位小哥直接把小阿黄带回来吗,想到陈晟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定要把狗亲自交她手上,于悦开门将人请了进来,还客气的给人家泡了茶水。
放下怀里抱着的小博美,礼貌接过茶杯,廖文源朝她点头道了谢。
窗外的雨哗啦一下就大了起来,于悦拿起手机点弄一番,“我查了下,十分钟后雨势会小,正好喝杯茶的功夫”
两人坐在客厅里加上那东闻西闻的小博美,大眼瞪小眼的准备等雨小些再出发,未免过于尴尬,即便十来分钟的时间,于悦还是打开电视调了个综艺来看。
未曾被电视上综艺吸引,廖文源视线落在窗台那本《南怀瑾选集》上,起身将其拿起,扫了眼夹着书签的那页,雨天里倒显得有些应景。
“喜欢你就拿回去看吧”
于悦不是小气的人,见他捧着那书翻看的认真便让他直接拿回去看。
将书轻放回原处,廖文源朝她笑道“这书我有的”
没再继续这个话题,见雨小了不少,于悦拿上外套准备出发,偏的她邻居家那只小博美就赖在铺地上的沙发垫上不肯走。
秉持着礼貌的姿态,于悦微扬四十五度嘴角浅笑着朝那小博美看去,等到那小家伙转个圈半蹲着撒了泡尿,她顿时笑不出来了。
“啊…对不起,妞妞她…”
“这垫子你要不要?”于悦打断他的话,神色有些不耐,“要就拿回去自己洗了给你家狗做窝,然后还我个新的。不要也麻烦你帮我抬出去扔了,谢谢”
慢半拍的廖文源愣了下,俯身将地上那垫子挪出去,似是思考了番,把垫子拖回他屋里扔进洗浴间,还把洗浴间的门关了个严实。
电梯下到一楼,于悦率先走出去,没跟她那位邻居一起下到地下车库。
等到坐上邻居自车库开上来的车,于悦莫名打了个寒颤,下意识抬头朝不远处停的那辆车看去,犹豫了下还是让邻居将车停下。
按说顾司修座驾低调,一般也不容易分辨出来,可于悦就是觉得像,待她走近看清驾驶座上的易磊,当即便拍开后座的车窗朝里边问“你怎么过来了?”
她可记得这位爷今早给她摆臭脸连道别都没理她呢!
同在后座的许容倾好笑的朝她瞥了眼,“听说你养了只狗啊”
于悦点头,可这跟他们有什么关系,不等她问出口,车窗已从里边关上,惊得她往后一退,而后就看着那车自眼前开走。
大老远跑这来给她甩脸快活啊!
车上,许容倾朝身侧那人半是调侃问“合着你俩没商量好啊”
见他掩唇低咳,许容倾没再开口逗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