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刚才在楼上嘟嘟囔囔的说什么呢？”

“哦，是另一个姓陆的打电话过来。”

“陆叔叔吗？他最近怎么样了？身体还好吗？”

“好，他好得不得了，我看他朋友圈的照片，春光满面的，你担心他干嘛？”

“你好歹对陆叔叔要有点敬意！”

“知道了知道了，啰嗦，对了，今天的灵力波动值是多少？”

“出门的时候已经测量过了，是124。”

“124？这么棒！上次测量还是176来着，这和正常人的水平已经差不多了嘛！按照这样的速度，不需要再靠药物维持，小歆你就可以跟正常人一样生活了！”少年对此有些兴奋。

“嗯……叶阿姨也说只要这个月能控制在100以内，她就说服听证会，解除我的出行限制……”

“这真是一个好消息！等解除了限制，小歆你就可以跟我一起去商场，去游乐园，去图书馆，去那些以前禁止你进入的公共场所，还可以去学校了！”少年兴奋得手舞足蹈。

“那些地方……我才不想去呢，而且小陆，被解除限制的又不是你，你高兴个什么劲儿？”

“当然高兴了，从小到大……这些不是你一直所期盼的么？”

“嘁，你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对了，小陆，还记得我们之间的约定吗？”

“哪个约定？”

“最初的约定。”

“……”少年一下子沉默了。

此时他斜斜的背着书包，沿着陆宅到地铁站的坡道走着。

这是一条下坡路，坡道的两侧种满了桃树。

可是不知道是气候还是别的什么原因，桃树已经很多年没有开过花了。

当局试图将桃树砍掉，替换成其他的观赏林木，但附近的居民制止了这一举动，这才搁置。

上一次桃花绽放是什么时候呢？陆鸣忽然想。

对了，就是那一次……

他不会忘记的，是的，多年前那个清晨，当他走过脚下这条长长坡道的时候，不是下坡，而是上坡，他走得有些吃力，料峭的春寒冻得他小脸通红，哪怕他系上了一条崭新的围巾，却也抵挡不了刺骨的寒意。

几个大人走在前方，他们似乎在争论着什么，在他附近一百米距离内，还有十几个沉默寡言的人跟着，这帮人随时保持着高度的警惕，这让他很困惑。

不过那毕竟是不重要的，因为他更多的目光是放在身旁不远的小女孩的身上。

他们都只有七八岁，她还要更小一点。

她戴着一副红色的手套，经过树下的时候，风微微吹起，树梢的桃花飘落下来，落在她的头上。

她停下来抬头看着桃花，沉默不语。

他一路过来只是好奇的看着她，他们之间没有说话。

不知道彼此的姓名，又来自哪里。

他不喜欢她的气质，太冷了。

初春时节，冰雪都融化了，但她还是那样冷。

这让他很不爽，所以他想恶作剧。

他偷偷的溜到了桃树的后边，趁着她失神的功夫，使出浑身力气拽着树干一摇！

簌簌簌簌。

满树的桃花飘散下来，落在她的头发上，衣服上，最终铺洒在地上。

“无聊。”她瞪着他，半晌以后说出了这两个字。

“你才无聊呢，一直摆着张冷冰冰的脸，一点都不好玩。”

“你不怕我吗？”

“哈？我怕你什么？”

“他们说我是异类。”女孩的眼眸平静。

“切，这有什么，那些人还说我是怪物呢。”男孩满不在乎的说着。

“异类……和怪物吗？”

“听起来还不错，普通人和普通人做朋友，怪物就和异类做朋友。”

“你……要跟我做朋友吗？”

“怎么，瞧不起人？”

“那你答应我一件事可以吗？”

“什么事？为了朋友，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如果有一天我控制不住自己，就像……”她低着头，声音有些沙哑。

“杀了我！”她攥紧拳头浑身颤抖。

他看不清楚她的表情，但听得出来，声音在啜泣。

“哈？”

“答应我好吗？”

“嗯。”

她忽然抬起头，愣愣的看着他。

“虽然我不太明白，但我答应你，第一个朋友的第一个请求，无论如何都不可以拒绝的，那你也可以听听我的请求吗？”

“嗯？”

“活下去！”

“不管这个世界发生了什么，变成什么样，都要活下去！”

“要是没有了异类，怪物也会很孤单的呀！”

他笑着说着。

一阵春风吹来，漫天的桃花飘洒，铺满长长的坡道。

这是男孩和女孩的约定。

最初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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