鹤青接了茶,他也不走,难得屈尊从屋内出来,隔着那么远的距离瞧不清楚,如今两人面对面,可不得仔细看看。
魏从曳不见外地蹲下,道:“为何劈柴?”
只见这丫头眨了眨眼,道:“厨房那边全哥儿伤了手,不方便。”
男人点了点头,目光移至那边锋利的斧头上。
人都是这样,能碰就不能光看着,他单手从鹤青下巴底下抢过木柄,本欲掂量掂量,没成想入手极沉,他一时竟没提起来。
“……”
鹤青见状忙盯着自己手里的碗,十分有眼色道:“公子,说出来您可能不信,光比力气,一般人都比不过我,在我们那儿,他们都说我是男儿错投女儿身,天生神力。”
“……”,魏从曳闻言,极其自然丢开斧头,手往膝头一撑,“是吗?那咱们比比?”
鹤青瞧着他那只修长、节骨分明的手,十分正直地摇了摇头,“公子,男女授受不亲,这不合适。”
魏从曳顿了顿,从顺如流道:“无妨,这院子没有别人,咱们俩只是比试比试,不算逾矩。”
鹤青犹豫片刻,伸手握住。
男人的手干净温暖,她转而盯着地面眨了眨眼,却又被余光中华贵的外袍刺绣吸引住了目光,“公子,我力气真的很大。”
魏从曳莞尔,凭武艺尚不可知,但比力气,男人岂会输给一个女子?
“那咱们开始吧。”
他握住的是一只女子的手,娇小却不柔软,掌心甚至有许多茧子,和昨晚梦中带血的手完全不同。
他下意识握紧对方的手,然而整个过程太快,让人尚且来不及做出调整,肩胛骨一痛,鹤青毫不留情地将他这一看便是富家公子的手,压在了一片还算平整的木头上。
赢得太容易,让人不由怀疑。
鹤青迟疑:“您让着我?”
魏从曳踉跄起身:“……”
气氛有些不上不下,鹤青便是有些迟钝,也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她张了张口,还没来得及说话,男人已然抚平一身外袍,径直走远。
“公子,您的碗……”
魏从曳充耳不闻,甚至加快了脚步回屋,而倚在窗前看了全程的花靖远热心给他添了口热茶,“压压惊。”
“……”后者递了他一眼,“好笑?”
花靖远从来都是个不失风度的君子,此刻也不过是将笑意拘在眼中,道:“先前不知霍家那恶犬深惧何姑娘缘由,此番倒有些理解了,换了我上去,怕也要逊色三分。”
他和魏从曳一块儿长大,两人拜同一人为师,他刻苦些,拳脚功夫略胜过后者,若是犯到何庆手上,结局……未可知。
“……”魏从曳张了张口又闭上,他的手尚且有些发麻。
闲话间,院内又来了一人,是魏府少有能直接入曲别居不看重规矩的女子,同样在厨房做事,专门负责魏从曳的三餐,叫阿时。
“公子,今儿熬得鱼片粥,张老伯清早送来的活鱼,可鲜了。”
晓得今日休沐,连带花靖远的份儿也备了,粥里放了姜蓉驱寒,食盒才掀便散开,鲜味忙不迭散出来,勾起两人肚里的馋虫。
魏从曳抬下巴指着外头,随口吩咐:“给那丫头也盛一碗去。”
阿时比他长两岁,将爽口腌菜摆上的档口闻言笑道:“公子,厨房那边专门留了庆儿姑娘的份儿,听说是白师傅专门给她做的。”
“白师傅?”
见他不解,阿时便将下人们口中的八卦说了一嘴,说是前儿鹤青日日去厨房,叫那白师傅看直了眼睛,记在了心里。
魏从曳听了一笑,想着方才那丫头与自己五指相握也面不改色,道:“人指不定以为那是劈柴的谢礼,白师傅怕要对牛弹琴了。”
他心气尚且不顺,“成,那这粥我自己喝,别坏了人一片好心思。”
一刻钟后,何庆将柴火送去厨房,刚洗完手,灶台边嗑上一碗银丝面,外加熬得发白的鱼汤。
她侧头看去,青年五官端正,身上发灰的衣裳干净,笑得腼腆,“何姑娘,吃点东西吧。”
何庆不客气端起碗,青年正开口要说什么,她喝了口汤,舌尖的鲜美让人实在惬意,她露出个不大的笑来,道:“白师傅好手艺,要不是怕全哥儿丢了差事,我倒想包揽了这劈柴的活儿”
白师傅一愣,慢了半拍笑道:“何姑娘想喝,叫我做便是。”
何庆点点头,“白师傅太客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