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半落听的这声音差点把午饭都呕出来。时楸连忙轻抚她背部,又为她添了些茶水,一边冷冷瞥了门口一眼,“在下不记得帮过小姐什么,这谢字怕是担不起。” 萧婉儿这才注意到房里还有一人,长得一张明丽的脸,打扮得很普通,举手投足随意却透着一丝贵气。料想是哪位官家小姐,一想到父亲结实的大臣的官位,她不免底气十足。 “时庄主此言差矣,在时家中爹爹总嫌婉儿笨手笨脚的,说道的可多了。哪像庄主这般大度,非但没有不耐烦,切又恰到好处的有礼。” 时楸见她越说越离谱,眉头一皱,“小姐今日在场?抱歉,今日在场人数众多,在下并未注意到小姐做了什么,其余地便更谈不上了。请回吧。” 当真是一点不留情面,萧婉儿哪受过这种场面,转脸看宁半落把茶水品的津津有味,像看戏的一样看她,不免火气就上来了,当即朝宁半落发难,“不知这位姑娘兴致可还高涨,本小姐有些话要对庄主说,烦请姑娘回避一下。” 时楸眼里冷意骤然一凛,看的萧婉儿一惊,心知不妙。 宁半落看着周身散发着冷意和怒意的时楸,万分豪气地拍了拍后者的肩膀,站起身,时楸心里一紧,反手握住了她的手,一脸紧张。 宁半落就着时楸握着她手的力道斜靠在他肩膀上,对着萧婉儿就是一顿噼里啪啦,“我说这位大姐,你还有脸皮不,拒绝的都这么明显了还能赖在这不走还真是有本事啊。耐心?有礼?你做了一上午梦吧?还敢把你家老爷子拎出来说道呢,不嫌给他丢人呐?” 一段不带喘气的,看她停下来时楸赶忙递过去一杯茶,宁半落心满意足的润了润嗓子,看着涨红了脸的大小姐,“怎么,还不走啊,留下来等着我请你吃饭呐,我没怪你影响我消食很给面子了,赶紧消失!” 看时楸丝毫不往她这里看,只专心给宁半落端茶递水,萧婉儿气的摔门跑了出去。 宁半落这一天屯的火都撒出来了本来心情应该十分舒畅才是,可是看着时楸这张脸再想想刚才的话,心里就是有点儿膈应,将手抽回来,坐的离他老远。 时楸摸摸鼻子,嗯,丫头生气了,火气不小,怎么哄还是个问题。 吃完饭宁半落走在小巷子里准备回院子歇歇,不由看向身侧的人,“你下午不用去盯着了?” 时楸垂眸看她,“嗯,不想去了,你有没有想去的地方?” “没有,我打算歇着,没人打扰最好。”宁半落吐出一句。 时楸笑着去牵她的手,“生气了?我是真的对这人没印象,不然也不会让她惹你不快。以后不会了。嗯?” 宁半落挣不开只好瞪着她,半晌笑了,“庄主,您有桃花这非常正常,不过还是要适度,不然扰了旁人就不好了。”说完一脸无辜,趁着时楸愣神的片刻甩开了手径自回了院子。 时楸在原地愣住了,被她那笑看的一阵心慌,正待去追,便听到严桐陌那半吊子的语调,“呦,庄主您这是被殃及了吧,小丫头早上那火撒出来了?” 时楸一下惊醒,一把揪住严桐陌的衣领,怒火冲冲,“你早就知道?” 严桐陌连忙讨好的笑,“哎哎哎,我这不是也只是听说嘛,宁二小姐的起床气苍城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啊。”说完换上一副和外表很不搭的认真神情,“难得看你动怒啊。那丫头向来眼里揉不得沙子,纯粹的很。我看得出待她真心,但是最好别让她总是去猜你在想什么,她是个一旦觉着累了就会松手的人。” 时楸猛地抬眼看他,半晌又苦笑着松了手,“她……终究是不相信我。” 严桐陌毕竟认识宁半落的时间更久一些,看着自小便一起玩闹的兄弟这么苦恼,难得大发慈悲多说两句,“你知道吗?我认得她这么久却连她过去师从于何人都不甚清楚。半落是个待人真诚的人,很讲道义。平日里跟我闹的不可开交,一旦真的有事她比那些个称兄道弟的富家公子可靠多了。所以我从来不在乎她瞒了我什么,因为我知道她有她的理由。” “可是你不一样,”严桐陌一脸认真,“你给的不应该是止步于朋友对她隐瞒和任性的包容,而是熟知她的一切却仍然愿意跟她走下去的决心。” …… 看时楸沉思的样子,严桐陌拍了拍他的肩膀也回了院子。 下午时楸没去比武场,在书房看着桌上从各处送来的文书,脑子里却在反复回想严桐陌跟他说的话。 看着窗外肆意飘扬的花瓣,春色尚好,一缕缕阳光穿进庭院,却怎么也穿不进他的眼里。 良久,时楸像是脱力般靠在椅背上,苦笑:一个玩世不恭的贵公子也能将他们之间的症结看的这么透彻,他还不够用心么? 终是坐不住起身往兰溪轩而去。 “她……不在?” 时楸一脸错愕,按理说这个时辰她不是在房中看书就是在院里练武。 本欲再问,就见不远处出现一道身影晃晃悠悠而来,时楸的眼神一下就柔和下来,上前接过她怀里抱着的两个纸袋子。 “嗯?你怎么过来了?找我有事?”宁半落揉揉发酸的胳臂,“我去买针线,你庄子里头的我用不惯,顺便买了点零嘴。”指了指他帮她抱着的纸包。 时楸腾出一只手来拭了拭她颊边的细汗,“没什么要紧的,过来看看你。这几日我不去比武场了,也没什么看头。你若是想去玩玩我陪你去可好?” “切,我这点三脚猫功夫哪敢在您面前比划啊,”眯了对方一眼,又想了想,“唔,不过你那里的观景台视角颇妙,要是哪天哪个老头和他那宝贝女儿不在,你能把我偷渡过去最好。” “好,改日你想去,我带你上去。” 眼见小姑娘笑开了花,时楸心里像漏了一拍似的,望着那明艳的脸克制着不去触摸。 你可知我多想将你据为己有。 …… 二十这天,宁半落算是睡了个好觉。临睡时下起了雨,伴着院子里那点细微的溪水声,这应该是最舒爽的时刻了。街上的人群也被这场雨赶回了家,好像一下整个世界就安静了。 果然是万事开头难啊,她算是领略到了。 早上已经晴空万里了,推开房间的门,院子里每样生命都带了点晶莹剔透的感觉,她突然觉得,日子就这么过下去也没什么不好。 可惜天总是不遂人愿的,刚和两位公子用过早膳,就听一名弟子匆匆来报,“庄主,点苍派大弟子石见川要见宁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