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阵又一阵的冷风吹来,寒意刺骨。
林夏桃睁开眼,入目的是一堆枯黄的稻草,身上一痛,一个青褐色的小石头在它背上滚了两圈,啪的一下落在它脚边。
林夏桃艰难转过头去,看到一个浑身脏兮兮,身上裹着灰色棉袄的小孩,小孩朝它龇牙咧嘴:“臭狗。”
熊孩子,欠打。林夏桃在心里嘀咕一句,正想说一句再扔我就打死你,一开口却是:“汪,汪……”
林夏桃愣住,一股怪臭味不停钻进鼻中,那是它身上传来的气味。
它皱了皱鼻子,低头一看,发现自己是趴坐着的,一眼就看到自己的两只前爪。
五个黄色的脚趾头,旁边是一圈黑色的毛发,再往上又是黑色的毛发,混着红黄色的泥土,干巴巴糊成很多块。
这是她的手?
林夏桃不可置信瞪大眼睛,这分明就是狗爪子!
“大壮,回家吃饭了。”有个妇人的声音传来,脚步声近了。
“娘,这里有条臭狗。”是那个小孩子的声音。
妇人低头一看,在林夏桃发呆迷茫期间,几个跨步就走到林夏桃跟前,右脚一抬,狠狠踹在林夏桃的肚皮上。
林夏桃汪汪叫了一声,痛!五脏六腑似乎都要废了。
妇人骂骂咧咧:“哪里来的臭狗,快滚!”
又踢了林夏桃几脚,妇人牵着孩子的手离开。
林夏桃强忍住痛楚从地上站起,走了两步,发现哪儿都痛,肚子还很饿,咕噜咕噜叫个不停。
她觉得自己的四条狗腿似乎都受伤了,除了痛,还使不出劲,走了几步后,林夏桃趴在地上伸着舌头喘气。
她记得她死了,外婆过世,她回去奔丧,到了镇上后,她坐上直达外婆村子里的公交车,在她给妈妈打电话时,刚说了几句话。
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就听到人群中传来大家的尖叫哭喊,再一阵天旋地转,公交车坠入河中。
林夏桃不会水,河水猛烈灌入,呛进她的嘴巴,鼻子,耳朵里,她慌忙闭上眼,大脑一片空白,来不及思考,来不及悲伤,就陷入昏迷中。
再醒来她花了几分钟才缓过来,她的灵魂和意识现在在一条小狗身上,它的小身子抖了抖,好冷。
林夏桃发现这条小狗活不了多久,身上有伤,走路困难,天气严寒,小狗不是痛死,就是被冻死,或者饿死。
林夏桃想到前世的事情,心里悲凉,她的妈妈该怎么办?她前一天失去母亲,后一天就失去女儿。
两只漆黑的狗眼里不禁落下两行泪,林夏桃越想越难过。
“娘,有个小狗狗。”孩童软乎乎的声音在它后边响起,奶声奶气的,依稀可以听出是个小男孩,年岁不大,就四五岁的样子。
“喜欢就抱回去吧,臻儿,你要温柔些,小狗受伤了。”女人的声音轻柔,让人如沐春风般温暖。
林夏桃悲戚间除了闻到小孩身上的奶香味,还闻到女人身上淡淡的清香味,以及一股很奇怪却不让她反感的味道,似乎来自这个女人的肚子里。
林夏桃想到前世听朋友说过,狗能够闻出主人身体激素的变化,判断主人有没有怀孕和生病,发觉主人怀孕后,狗就不敢再继续和主人玩闹,会不自觉护着主人的肚子。
所以这个女人怀孕了吗?
身上一暖,一件小小的袄子盖在自己背上,两只肉乎乎的小手把它抱了起来,温柔放在怀里。
林夏桃的狗头正贴在小男孩的胸膛上,看到他穿了一件白色的内衫。
此时,内衫碰到狗的身子,已经变了色,黄的,黑的,灰色的都沾染上了。
秦臻傻笑:“小狗狗乖,马上就到家了。”
林夏桃不想理这个小屁孩,即使她从这个小孩身上感受不到一丝恶意,有的只有善意和温柔。
她打量旁边的女人,女子看起来也就二十岁左右,穿着素青色的衣裳,脚上是一双黑色的布鞋,一头青丝挽成髻,梳理得一丝不苟,发上插着一根桃木簪子。
女人气质温雅恬静,长相秀美清纯,五官精致柔和,秋水眸子水汪汪的,干净剔透。
路上,林夏桃一直在想,是当狗还是死了算了?思来想去,她觉得她还是死了好,说不定死了就能穿到人身上,如果能够穿回现代就更好了。
本以为这女人看起来像大家闺秀,家中非富即贵,直到被小男孩抱着进了一座简朴的小院,看着那几座茅草屋,林夏桃傻眼了。
秦臻把小狗放在椅子上,两只小手拨开小狗身上的毛发,开始寻找伤口,在小狗的背上和腹部还有右后腿上发现六处受伤的痕迹,血迹已经干涸,和小狗身上的毛发黏糊在一起。
秦臻想给小狗洗个澡,就看到他娘从外面进来说:“等它的伤好了再洗澡,我去烧点热水,等下你给它擦擦。”
秦臻严肃点头:“娘,我来吧,你休息,妹妹累了。”
他放开小狗,迈开小短腿跑到女人面前,也不敢抱她,而是望着女人的肚子,看了好几眼,哒哒哒跑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