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起身挪到李贵妃跟前，抱了她的腿仰头道：“姑母，昨儿表哥去了我那儿，说是叫我来您这里打探打探，看看您为何那般不喜七哥。还说让我劝劝您，到底都是一家子的亲兄弟，您这样区别对……”

在李贵妃冰霜一般的冷脸下，李氏没敢把话说完。

屋里是死一般的安静，史姑姑看了眼李氏，担忧的上前安慰李贵妃：“娘娘，您别生气，昨儿就没好好用早膳，今儿可不能再那样了。您本就胃不好，您可得顾着自己的身体才行啊。”

“顾着身体？我的亲儿子，亲侄女，都恨不得我死呢！”李贵妃咬牙说道。

这话罪过可就大了。

李氏一惊，忙跪下哭道：“姑母我错了，都是我的错，我应该劝着表哥的，可我不仅没劝，反倒是还跑来您这里胡说八道。姑母您别生气，表哥一心一意为您，绝没有别的心思。都是我的错，姑母您若是生气就责罚我吧！”

李贵妃垂眸：“你真的知错了？”

李氏连连点头：“是是是，我知错了，真的知错了！”

李贵妃便伸手往门口一指，道：“好，既然知错，那你出去跪着！”

“啊？跪着？”李氏愕然，她可是李贵妃的亲侄女，又是表哥记在玉蝶上的侧妃，叫她去门口跪着？

李贵妃冷着脸没说话。

李氏眼泪都下来了，不敢求饶，眼巴巴的看向史姑姑。

史姑姑最了解李贵妃，这会儿是绝不能帮忙说情的，因此亲自上前扶李氏起来：“李侧妃，起吧，奴婢扶您出去。”

竟然真的要她跪！

李氏眼泪啪嗒啪嗒掉着，一张脸上布满委屈和羞愤。

拿了软垫，把李氏按在昭和宫正殿门口跪了，史姑姑回到屋里才小声说：“娘娘，您这又是何必？李侧妃是武王的侧妃，是您娘家最疼爱的侄女儿，您……”

李贵妃脸色青白，长长叹了口气才说出话来：“就是要她跪，若不叫她受尽委屈，阿钰那孩子……都是孽障啊！”

史姑姑就明白了，实际上这是叫武王心疼李侧妃，同样也是杀鸡儆猴。

只这回的事儿，最后可别又要怪到安王身上才好。

史姑姑才想到这儿，李贵妃就已经低骂道：“……当初本宫就该掐死他！”

史姑姑吓了一跳，正不知该如何接话，外头就响起太监尖利的通传声，皇上来了。

宣帝在门外耽误了片刻，进屋后屏退下人，扶起行了一半礼的李贵妃：“怎么了？你不是一向疼阿梦那丫头，这般罚她跪，她的里子面子可都叫你打了，发生什么事了？”

李贵妃摇头，面上露了笑：“没什么要紧事，不过教教她。皇上怎么来了？”

宣帝也不追根问底，顺着就转了话题：“朕听说你昨儿就没好好用早膳，今儿这来了一看又没好好用，亏得朕来了，还能陪着你用些。”

提起昨日，李贵妃本就难看的脸色更难看了几分，但却强撑着道：“饭菜都凉了，臣妾叫人再送新的过来，皇上可有什么想吃的？”

宣帝对此不在意，只摆手叫李贵妃看着办。

李贵妃出去叫史姑姑吩咐，看见被宣帝叫站起的李氏正缩着头默默流泪，一时又是心疼又是生气，只挥手撵人：“还杵着干什么，还没跪够啊？快回去吧！”

李氏赶紧行了一礼：“是，姑母，那我回了。”

待早膳再次满满当当摆了一桌子，宣帝却没吃，而是先夹了个金丝银卷放到李贵妃碗里，道：“昨儿，母后为难你了？”

李贵妃夹着那金丝银卷轻轻咬了一口，摇了摇头。

“皇上怎么会这么说，太后待臣妾，已经足够好了。”李贵妃一脸真心实意。

宣帝勾了勾唇，但并没笑出来：“赵庭的亲事……”

李贵妃才听见赵庭的名字，便立刻放了筷子，宣帝停顿的时候，她更是大气都不敢出。偏宣帝还要问她：“赵庭的正妃，你有中意的人选吗？”

李贵妃忙摇头：“一切全凭皇上做主！”

宣帝意味深长道：“你到底是他的母亲。”

李贵妃却没法接一句你是他的父亲，但宣帝这是在逼她，她不能不回答：“臣妾近来身子不适，对外界真没精力关注，不若臣妾找他来问问，看他有没有心仪之人？”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宣帝偏头似乎在想，过了会儿才道：“兵部陆侍郎的嫡长女陆清荷，你应该知道吧？她今年已年满十八，倒是个不错的好人选，爱妃觉得如何？”

陆清荷！

是那个才貌双全，在京中颇有盛名的陆清荷吗？

李贵妃当然知道她，一想起她，几乎就立刻要给宣帝跪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