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在野原以为到了南十字座还得苦寻一番才能找到季逐星,没料到他们之间的见面来的如此之快。
门“咔嚓”一下打开,周在野与对面正要出门的高大兽人撞了个正着。兽人抬起头,站直了身子,周在野这才看清了全貌——怎么有点像季逐星?
男子肩宽腿长、肌肉线条流畅,半干的黑发时不时滴落两点水珠将军绿色的衬衫晕出一块一块的墨色。
周在野自认为在半兽人里也算比较高的了,但和这兽人男子比起来,仿佛就是一个娇小玲珑的毛绒玩偶。
近乡情怯,这个和季逐星过于相像的男子勾起了他对过往的一些并不美好的回忆,他装作没看见扭头就要走。
“周在野。”
男子叫住他。
周在野不想停住脚步却身不由己,那根叫季逐星的线在多年以后又重新捆住了他的手脚,让他寸步难行。
尽管他不想承认,但眼前这个眉目深邃的男子就是长开了的季逐星。
他站定,假装镇定凝视季逐星的眼睛,等待他开口。
“对不起。”季逐星说。
“没关系。”周在野答。
一场没头没尾的对话,二人心中都心知肚明。
“少帅!”副官打破了二人之间微妙的平衡,向季逐星示意他有事上报。
周在野趁机溜出走廊,生怕季逐星再叫住他。他背靠在墙壁上大口喘着气,来平复自己见到季逐星就欲从口中呕出的心脏。
故人相见,难免尴尬。十年的成长,原来在遇到他的那一刹那都会化为乌有。冷静自持的机甲工程师不过也还是当年那个理着平头、会为喜欢的好兄弟拔毛做玩偶、咋咋唬唬的少年。
至少遇上季逐星,他就是这么无力。
“汪嘉!你怎么从来都没跟我说过你们少帅是季逐星!”周在野联系了汪嘉,质问他为什么坑自己。
妹妹此时应该是给邹扬带了,汪嘉一派悠闲地坐在舷窗旁看图纸,丝毫不为好友的怒吼所动,“他也是这两年才升上来的,而且你又没有问过我。”
“我……”
汪嘉嗅到了八卦的气息,放下图纸,好奇地探究道:“你认识?”
这我还能不认识?
周在野只能心里吐槽,不敢去告诉汪嘉。转念一想汪嘉当年就视频见了季逐星一面,估计印象最深的也就是他那两个大耳朵了,现在季逐星没了耳朵,他又不知道季逐星叫季逐星,有这么个结果也无可厚非。
他只能自认倒霉,冷静下来回应汪嘉:“不,我就是看他挺年轻的。”
“铁树要开花了!”汪嘉独自感叹,“啧啧啧。”
“不说这个了,”周在野打断他,“你那满月宴还请了谁?”
汪嘉翻了翻手边的小本本,细数道:“你,我和邹扬的同事、领导……还有少帅。”
“就是不知道少帅愿不愿意来,毕竟是在南十字座,哪有不请少帅的道理。”他贴心地解释道。
这些年,周在野或多或少都出于恶意幻想过季逐星追梦之路不顺利,一直都过得很惨。即使他潜意识里觉得以季逐星的能力根本不可能让自己混到这个地步,为了发泄心中对季逐星的那么一丁点儿怨气他还是强迫自己去相信。
谁知道一下子来到了人家的地盘,这人还做了自己的头头,说不定还掌握着自己的经济命脉,让他不得不低头做人。
抛开当初两人离别时季逐星对自己说的话有些伤人不谈,季逐星在他们一起长大的那些年里从来都没有过伤害他的举动,反而因为有了季逐星的保护,周在野才敢放心地尽情撒欢儿。
回来时周在野在走廊外探头探脑,发现季逐星没有出现的迹象便蹑手蹑脚飞速逃回了住处。
不得不说,南十字座的居住环境是真的好。两室一厅一卫,还有一个装饰性的厨房。两个房间一个被用作卧室,一个被用作书房,拉开卧室的窗帘外面就是浩瀚无垠的星河。从床上用品到浴室里的洗护用品尤其是那把理尾巴毛毛的梳子,都是周在野最爱用的牌子。
他突然就觉得他与南十字座很是有缘,驻/军批发的用品都和他平时用的差不多。周在野这次转移到了舷窗边梳自己的尾巴,南十字座特有的星河风光实在是绚丽夺目。
睡着结构相似的房间,他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夜晚和季逐星睡在同一张床上,白天也粘粘乎乎的分不开。哪怕驻/军为他提供的是双人床,周在野也规矩地睡在固定的一边,两只枕头一只枕一只抱,上面那只腿承袭小时候,习惯性地搭在旁边睡的人的身上,不过此时是个被挤压到变形的可怜枕头。
吃完早饭,周在野端着瓶牛奶准备去视察工作。边寄柔作为副手提前过来准备,看见他手里那瓶牛奶,想想自己今天早上没滋没味的早餐,忍不住问:“周队,你这牛奶是哪里买的?我昨天去周边晃了一圈也没看见有小商店卖鲜牛奶。”
周在野翻着资料前往实验室,听到这话不禁疑惑地转过头:“这不是早餐统一配送的吗?”
奇怪,团队里没人早餐带牛奶的啊?边寄柔没敢多说,沉默着去整理资料了。
周在野害怕在实验室里再尴尬地遇到季逐星,做实验研究做得极其不安,时不时就要抬头看看门口,有点害怕看到季逐星的身影,又有点期待看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