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那个叫翟凌天的老爷爷被按压跪在台子上，而一旁的中年人正慷慨激昂、滔滔不绝地“演讲”着：“父老乡亲们，我们要时刻警惕着，与这些反动派走资派彻底地划清界线。他们都是我们的敌人，我们一定要把这些反、革命，资本主义的走狗，臭、老九们批的再也爬不起来，我们要天天批，时时批……”。　　　　“好，说的好！我们就要天天斗他们，让他们再也嚣张不起来！”台下不少人听得心情激昂，甚至拍手叫好。不过也有少数人心里不忍，但是这种状况下什么都不能说，也什么都不能做，甚至还不能表露出来！她奶奶就是其中的一个。　　　　“此人罪大恶疾，还心无悔改之意，拒不认罪，满脑子的反动思想，我们就要狠狠地批、斗他，改造他！……总之，我们要时刻谨记我们伟大的阶级斗争！”在一片叫好声当中，中年人继续拿着喇叭一边数落此人的罪行，一边宣传伟大的阶级斗争！　　　　在中年人“演讲”的时候，只要一讲到激动的地方就武斗一下，比如用脚踢那老人等等。不但如此，台下甚至还有人拿着石头往台子上砸，一边砸一边骂。　　　　姜妍注意到，在台下有人拿石头砸或者台上有人用脚踢哪位老人的时候，角落里的黑瘦小男孩像是受了刺激一样想往前冲，但刚伸出了一小步的时候不知看到了什么，忽然就定住了，没有再动。姜妍这时发现台上那个老人眼睛偶尔会飘向这边，像是在阻止那个小男孩的动作。　　　　等到台上中年人的“演讲”说完，这批、斗才刚刚开始，接下来便是台下的人上去接着上去批、斗，一个接一个，身体碰撞的声音是如此的清晰，小男孩眼中的愤怒、悲伤、绝望是如此的明显。姜妍感觉这明媚的阳光照在身上明明是温暖的，可为什么她还是会觉得好冷。　　　　这个大会持续了很久很久，在大会结束的时候，姜老夫人和俩小均沉默不语，心里既是无奈又是有些难受。　　　　姜妍在人群走得差不多的时候，就偷偷地跑到那个小男孩身边，将自己兜里的一些零食吃食一股脑儿地塞到他的怀里，小声地说道：“我只有这些，你要坚强点，别太伤心难过。”说完就又回到了奶奶的身边，她只能帮他一点，并不能改变他们目前的境况，她是真的无能为力。　　　　那个妇人说了很多被批、斗的翟凌天的情况，比如他的儿子儿媳都叛逃出国了，再比如现在他们家就只有他和他的六岁孙子两个人了。六岁？可是看那小男孩的样子分明比她大不了多少，就像三四岁的孩子，应该是经常受饥饿的缘故，她终究是不忍心！　　　　回到了招待所，当姜老爷子还有姜荇聪父子听说这件事之后，均沉默不语。他们能说什么呢？！说这事不对？他们是好日子不想过了！说这事做的对，他们却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并且这事就本身来说是国家对不住他们。　　　　因为昨天的批、斗大会，便什么东西都没买，于是第二天姜老夫人就又带着姜妍出来逛街买东西了。　　　　在百货商店买东西的时候，姜妍在一边看着奶奶挑着各种深颜色的布，突然听到了另外两个走过来买布的人的谈话，她并不是故意偷听得，因为那俩人声音根本就没有遮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