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昏时分,晚霞在太阳余晖的映照下,明亮鲜艳。
橘黄色的光透过小窗映在床帘上,朔风迟疑着伸手轻轻的推了一下宁初。
宁初像是完全没有睡着一般,立刻支起上半身扫视了一圈,才突然垮下肩膀打了个哈欠。
她起身跟小二要了一盆水洗脸,又把披散在肩膀上的头发梳理一遍高高的绑起来马尾,确定方便行动才用一块布把几个杯子装起来,跨在肩上打算出门。
不过,往门前伸了一脚突然又想起了朔风,回头一看就见他靠着床沿,目光凉凉的看着她。
果然是恢复力惊人,才一下午的时间就已经能靠着自己支起上半身了。
宁初放下行李,走到桌边拿起饴糖走到床边坐下,拿起一块糖递给他:“我有事出门几天,你安心养病,回来的时候会给你带药的”
宁初的声音有些平缓温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明明的平常的语调,听在他耳朵里倒是有了些温柔的意味。
朔风微微侧脸照,避开了宁初指尖的饴糖。
宁初也不强求,从纸袋里倒出几块糖在床沿上,然后抬起手指像是在奴场一般,点在了他胸前。
随着她的动作,朔风身体里那些越来越清晰的伤痛再一次的消散。
朔风抬起那双湛蓝色的眼睛定定的看向宁初。
宁初能从那双眼睛里看出些许不安,但又不知道他到底在不安什么。
她认真想了想,想到他刚从奴园出来,身体还伤得这么重。
到底也不过是十七八岁的少年,心理素质能强到哪里去?
在宁初那个时代,这样的年纪还在读着书,被父母捧在手心照顾。
而他饱受摧残,满身伤痛,付出了许许多多的代价才能活下来,现在独留下重伤的他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不安实在是太正常了。
她在现代已经27岁了,看着朔风像是在看一个小孩子。
不由得有些心软,又重新坐回床沿,抬手轻轻的摸了摸他的头:“是我考虑不周,不该扔你一个人在这里,但这一趟我必须去”
她抬起手掌,作出发誓的摸样:“最多两天,两天之内我一定赶回来,好不好?”
眼前的姑娘仰着头看着他,语气温和,杏眼里带着些许的...纵容和迁就。
这是他长到这个年纪唯一一次被征求意见,唯一一次被当成一个人。
朔风的心头微微一窒,有些慌乱的垂下眼眸,过了一会儿才哑声道:“....好”
听他答应了,宁初才起身拿起行李出门。
木门被轻缓的关上的声音传来,屋子外响起了宁初向小二交代的声音。
“这间房续租三天,麻烦让小二早晚进屋打扫一遍,这是赏钱“
“里面是个少年,麻烦掌柜照料一二,别让旁的女子进入”
“好嘞!客官放心...”
一直到宁初的声音消失,朔风才低头看向床沿上的三颗饴糖。
被人当奴隶畜生这么多年,骤然遇到个当他是人的,他居然有些不适。
他安静的看了很久,突然抬起一只手伸向了三只饴糖,但在触碰的一瞬间还是如同触电一般的收回了手,闭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