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体记忆远比脑子要快的多,没等我反应过来人就被我牢牢锁在身前,低头一看,是息兮。
他现下正以一种极端诡异的姿势靠在我胸前。
即便是这样,他的脸上还是没出现什么我可以看的见的变化。
“小娘子好大的本事。”
“得罪了……”
我赶紧松开钳制住人家自由的爪子。
他揉搓着手腕,白皙皮肤上的红痕格外明显,看的我心里很是过意不去。
“不敢……”
我上前几步把玉串塞进他怀里。
他没推拒,很是顺手地接过然后放进袖中转身上了楼。
“……”
是个有脾气的,我好像是踢到了铁板,还是烧到红透的那种。
屋内紫漆描金山水纹案上摆的是铜制的博山炉。
袅袅香烟起,味清冽,苦而辛远比不得其他香清幽却格外对我胃口。
我素来不喜熏香,母皇赐下的香饵香饼统统被丢进了不知道哪个蛛网密布的犄角旮旯里去了。
他径直绕过桃木雕花围屏去了里间净手,完全没有要管我的样子。
我就乖乖坐在案几前看他抱着琴来。
“你别费心,我不通音律……”
他眸色一深,手一顿。
“我知晓,非是弹奏而是试音。”
“你是不爱言辞还是觉得我吵闹不愿理会阿?”
“不敢……”
那就是都有
“我与你打个商量,每日我只与你说说话,银钱按你们这的规矩来如何?”
“刚刚那玉串足矣……”
我看出来了,他只是喜欢那玉串。
“你好像并不怕我?”
“缘何要怕?”
“孤男寡女的我又是个武人,你不怕我对你不轨?”
他看我的眼神像极了我看阿黄。那条只会摇头摆尾的蠢狗。
“小娘子选我可有缘由?”
“你好看阿。”
“……”
大多数人找他其实都是因为这一幅皮囊。
只是个个打着品茶听曲的风雅幌子,她这样单刀直入的很是少见,甚至可以说是头一回。
盛京里世家姊妹不合是常态,今日拿他当个筹码争输赢倒也不算什么稀罕事,只是日日来此却是为何?
“小娘子名讳可是子羡?”
子,大家圣人也。
敢取这个名字的不是有胆的就是有权的,要么确信孩子以后必成大器,要么有能力让孩子功成名就。
“是,可惜了这好名字,我四艺不全,幸好幼时通读几个字不至于是个目不识丁的莽夫罢了。”
他说话虽少但极有分寸,一旦涉及到家族秘辛便不再问了。
跟他聊天未必有多酣畅。只是他与别人不同,对我无惧无谓,即使字句生硬也格外顺心些。
仔细瞧着他的手指修长匀称,指节却并不光滑,常用关节处满是大小不一的硬茧。
“你习琴多久了?”
“记不清了,许是五年,许是八年,许是十年,终归是要弹到老弹到死的,记这年岁又有何意趣?”
“……”
我觉得他这人过于静了,静到不真实。
深邃的眼底里一丝情绪也无,若非他偶尔赏脸开口应我几句我都要怀疑他是不是个活人。
“你会笑吗?”
他手一顿,抬起头来幽幽地看了我一眼。
“这是另外的价钱……”
!!!
他刚刚是在跟我开玩笑吗?
我觉得不是,他只是在很认真地在跟我阐述事实。
因为我刚刚说了只让他陪我聊天的。
我想着今日是不行了,钱确实没带够,玉串也只盘了一条。
看他拨弄了好些时候都不甚满意的模样,我寻思着三皇姐也是好音律之人我改日去她那瞧瞧,软磨硬泡把好琴来。
已到亥时末,他依旧没有开口赶我走,我忍不住开口问他。
“都这个时候了你为何还不赶我走?”
“小娘子四肢可是有恙?”
“……”
“可有眼疾?”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