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更天过,村里的人陆陆续续起来,赶早去地里干活。
锅里剩余的饭还留有余温,梁十七索性倒入水煮了一锅粥,三人就着剩下的鸡蛋炒马兰吃了一顿热乎的早饭。
期间杨松吃得有些食不甘味,吃完就回自个儿屋里去了。
杨鸿云知道他爹心中放不下,也没劝,他夹起鸡蛋马兰快速地扒了几口粥,半点没影响到食欲。
他自小被王氏厌弃,哪怕他去念书得了夫子称赞,也不能让王氏偏颇的心扳正一点,他幼时不明白,直到某天他在窗台下听到王氏和杨兴发提起一个瞎子算命,说他爹娘克父克母,而二子杨柏命中带贵,孙儿杨大郎更是文曲星下凡。
这三十年来,他们始终将瞎子算命的话奉为真理,眼中只有二房一家。
如此,他还有什么可争的。
他心中不是不怨,即便梁十七今天不提分家,往后他也是要分的,只是没想到这一天会来得那么快。
他原先计划,等他考上秀才在村中有了名望,届时把正房曾经的压迫大房所做过的一切戳穿,再提出分家会更为合情合理。
但梁十七却提醒了他一件事,倘若他中秀才后分家,依着王氏等人的心性,说不定会拿此事作文章,斥责他数典忘本,倒还不如趁现在他什么都没有,直接了断。
只是他没想到,梁十七会考虑这么深远。
她究竟是从何时开始谋划此事的?
杨鸿云不知不觉想得有些入神,转过头才发现梁十七的左脸高高肿起了。
她脸上肉本就多,此刻看上去更显臃肿,像是一个被吹鼓的包子,由于嘴角起了淤青,她稍动一下就会牵扯到破皮的伤口,只能用筷子小口小口捡着米粒吃,看上去惨兮兮的。
杨鸿云轻叹一声,去打了盆热水,拧干脸巾后替她热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