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到这里,时苒自然不好再拒绝,高高兴兴答应下来,算着该怎么回马寡妇这一顿饭的礼,就听槐花提醒说:“妹妹,马上到未时,你该去许老板那给查理当通译了。”
马寡妇了然道:“那你快去吧,我也忙我的事去了。”
时苒开始给查理画画当通译本来是在钱家,后来钱家为了做豆粕生意,经常忙得一家人都整天不着屋,自然也不方便招待查理再上门。
正巧那几天查理说到他漂到本朝之后发生的事,这些都是王司宾大人说过,要尽快弄清楚,并且需要上报的事,钱铺长就找到了许老板那,请他出面帮忙。
钱铺长办事的确灵活变通,他怕时苒心有顾虑,特意弄了个公函式样的布告贴到许老板店门前。布告上扯了个大旗,说是什么“鸿胪寺通译协理”,实际就是在杂货铺给两人找个地方说话,方便时苒了解情况。
还别说,他这么做,不止方便了时苒做事,还为许老板引来了一波看热闹的闲人。
查理去许老板铺子的头两天,简直轰动了整个南坊市。连带着许老板的铺子里外都围得水泄不通,全是来看戏文里生吃人肉喝人血,还长红头发绿眼睛活番子的街坊们。
大冬天里难得有热闹看,即使头两天的轰动过去,热度也依旧没消下去。这些天只要查理在许老板杂货铺里现身,不出半个时辰,铺子里就会聚满了人。
为此,许老板还在柜台东边的角落处搭了个象棋台子,供来人歇脚消闲。
槐花私底下还带回一包炒黄豆给她:“许老板的炒货卖得好快,这些天两天就要补一回货。他叫我拿回来,说是谢谢你和查理的。对,查理也得了一包。你不吃?那都是我的了。”
不过,因为这些看热闹的人,槐花一度非常紧张。她连夜给时苒赶出好几个大围嘴,让她一出门就围上,就是在许老板的铺子里也不要取下。时苒刚开始也有些害怕,每天不用槐花叮嘱,就把围嘴围得严严的,谁说话都不摘。
这样被人围观几天,有没有再像上回那样,被不怀好意的人盯上先不提,倒是治好了时苒见人就怕的毛病。
相反的,对自己被当成稀罕瞧,查理非但没觉得冒犯,反而异常亢奋。
他现在经常对时苒说的一句话就是:“如果我能像你学英吉利话一样快地学大陈朝的话就好了,这样,我就能尽快听懂这些可爱的人们在跟我说什么。”
时苒听着旁边不绝于耳的“番毛子”“红毛鬼”“生番子”,默默转移了话题:“你说你还带了书来我们大陈,你不是从海上飘来的吗?”
现在两人说话的方式已经由纯画画进化到了手舞足蹈,偶尔蹦几个生词出来,也足够互相理解。
先开始时苒也不好意思跟查理一样比手划脚,可画画来得实在太慢。而且前几天鸿胪寺遣来一个姓吴的序班大人跟着查理,说京城来了个西番人的事已经叫少卿大人知道了。少卿大人发话说,堂堂大陈□□上国,怎么能连一个通番邦话的人都找不到,指了吴序班大人来学番邦话。
寺卿大人都发了话,时苒自然也不能拖慢人家的进度,只能跟着手舞足蹈。
还好因为吴序班穿着朝服,这两天来许老板杂货铺的闲人少了许多,没几个人看见她张牙舞爪跟人说鸟语的样子。
此时,整间铺子只听见查理叽哩呱啦:“那是上帝保佑,我的书跟经书都用油纸紧紧包了起来,正好翻船时我的箱子就在旁边,还有可怜的老宾利的箱子,他们就像上帝派来的天使一样,让我安全抵达了彼岸。哦对了,我没跟你说过老宾利是吧?这可是位商场老手,要不是他的工厂破了产,也不会……”
查理一开始说话就没个消停,时苒也习惯了他的滔滔不绝,跟吴序班两个对视一眼,吴序班小声问她:“这个查理的话你现在能听懂多少?”
时苒无奈摇头:“十句里听懂一句就不错了,他总是忘记我们语言没完全相通。”
说到这,正好查理的下一句话,时苒听懂了:“嘿,杨,我带来的书,还有我们国家的特产你真的没有兴趣吗?”
“当然有兴趣!”时苒忙问:“你都带了些什么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