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里,厨房里传来煤气灶点燃的声音,餐厅的长方桌上已经摆好了两道肉菜。
康以柠鬼鬼祟祟地摸过去,掐着腊肉的边角丢进嘴里,还没嚼两下,母亲贺宁就拿着锅铲追了出来,“你又来!洗手没有啊?”
康以柠迅速矮身从桌子底下钻了出去,含糊不清地狡辩,“哎呀,我没碰到别的,就毒死我自己。”
贺宁看着她这熊样,头疼又没办法,“真能毒死了也让我省省心,一点姑娘家的样子都没有。”
“对对对,毒死了反正也不心疼。”
康以柠皮完最后一句,窜上楼梯迅速回了房间。
吃到自己喜欢的东西所带来的好心情彻底盖过了下午发生的所有事情。
就连江询不仗义,骂她是猪,康以柠都觉得,不是什么大事,可以原谅。
正换着衣服,扔在床上的手机忽然震了一下。
康以柠哼着歌捡起来,划开屏幕。
丑八怪:【回栏了?】
康以柠:“……”
房间里很安静,只有空调运作时发出的风声和她自己的呼吸。
康以柠对着屏幕上简单的三个字看了足足十几秒。
回、栏、了?
靠!
江询这个狗东西居然又骂她是猪!!!
-
江询和秦可宝吴颂去的是常去的一家网咖。
空间大,环境还算不错,除了键盘敲击声以外基本上没有别的声音。
选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江询将口袋里的烟盒和手机拿出来扔在桌上,也不急着开机,悠悠地叼了根烟。
要点的时候才发现火机没带。
跟左手边的吴颂借了个火。
江询弯下腰,墨色碎发随着他凑近的动作软软耷拉下来。
弧度好看的下颚绷成一道直线,眉目冷清,看得秦可宝嘴皮子痒痒。
仗着中间隔着个江询,秦可宝伸着脖子,对着也拿了一支烟出来正准备点的吴颂欸了两声,“老吴老吴,别别别,千万别,你可千万别点!”
他喊得情真意切十万火急,弄得吴颂还以为有什么危险,手里动作也跟着停了下来,“啊?”
“真的,你听我一句,别抽了,你看看人询哥..”
听到这里吴颂就已经知道他接下来要埋汰自己,但奈何秦可宝这张碎嘴不是一般人能打断的,所以即使知道结局也不得不听着他继续说。
“人询哥抽根烟跟拍电影似的,你再看看你啧啧啧啧啧..”
未尽的话里虽然透着无限的可能,但传递出来的讯息就只有一种。
毫无遮掩的嫌弃。
平白无故遭了一通嫌弃,吴颂气得牙疼,“你不说话能死?你过来,老子今天就□□鼻孔里给你上香了。”
秦可宝翻了个白眼:“傻逼才过去。”
吴颂:“……”
江询夹在中间,心不在焉地听着他们左一句右一句地菜鸡互啄。
拿起手机准备打个电话给不回信息的康以柠,手指刚碰到屏幕,两条信息就跳了出来。
跟故意吓人似的。
炮仗精:【要你管!】
炮仗精:【你才是猪,你猪狗不如!】
看着意料之中的回答,江询也没恼。
手指在键盘上敲了两下,刚按下发送,手臂就被秦可宝捅了捅。
他和吴颂的较量向来不会超过三回合,就江询低头看信息这会儿功夫俩人游戏都已经登陆完成了。
“询哥看什么呢笑这么开心?哎你咋还没开机啊?赶紧进来啊——”
江询随手将手机扣在桌上,面对秦可宝烦死人的催促也没多大反应,唇角微微上挑着,像是心情极好。
“知道了。”
与此同时,正躺在床上刷小视频的康以柠屏幕上方忽然跳出了个对话框。
丑八怪:【嗯,不如你。】
康以柠:“……”
她真的好想把这个狗东西杀了。
***
在家窝了两天,康以柠将前一阵子攒起来的小说一口气追完,看得天昏地暗眼睛都快瞎了,还因为别人的绝美爱情掉了两颗眼泪。
一转眼就到了周一。
康以柠闹钟没响,睁眼就已经要迟到了。
贺宁身体不好,康以柠从懂事以后为了让她能多休息会儿,这些年早餐一直都是在外面买着吃的。
刚开始贺宁不放心,还坚持着起来喊她吃饭送她上学,两个人因为这件事吵了几回以后,贺宁知道她是心疼自己,便也就由着她,不再早起。
康以柠为了不让她操心,早就改了赖床的毛病,像今天这种情况,这么久以来还是第一次,免不得就有些心慌。
着急忙慌地跳起来洗漱,结果落地的时候太用力,脚上的筋没落稳,一阵钻心蚀骨的疼瞬间从脚底蔓延到天灵盖。
顾不得摸摸,康以柠一瘸一拐地跑向浴室,一路眼泪花花地出了门。
昨夜下了一场大暴雨,雷声夹杂着闪电闹到半夜才歇,直到现在天还阴着,下着肉眼看不见的牛毛细雨。
康以柠看着路上走过穿着私服的三两人影,心底没着落的感觉让她出了一层细汗,一路小跑到路边,拦了辆出租就往学校赶。
十五分钟后,车子停在公车站台边。
早读课铃声犹如噩梦般响起,总是热闹的校道上此刻看不见一个人影。
康以柠满脑门子汗地推开车门,心口直跳,只觉得自己的血都是凉的。
跑了两步,学校门前的小卖部里忽然拐出一道熟悉的高挑身影。
没撑伞,脚步散漫,简单的校服穿得气质斐然。
慌了一早的心忽然就安静了下来。
顾不上周五那点别扭,也知道江询的起床气基本要持续到中午,在这之前不会主动开口说话,康以柠毫无负担地凑到他身边。
劫后余生的小花伞还抑制不住开心地转了个圈。
微凉的雨珠甩到手臂上,湿哒哒的有点烦人,江询垂眸看了一眼,懒得说话。
康以柠没注意这点小问题,把伞往江询那边挪了一点,颐指气使:“你拿着。”
江询:“你自己撑。”
“没让你进来,”康以柠昂着下巴,理直气壮,“这伞太沉了,还有风刮,我拿不住,你给我撑着。”
江询斜了她一眼:“我是你丫鬟?”
“干什么这么说自己,”康以柠不赞同地拧了眉,“就我们这关系,怎么可能是丫鬟?”
“……”
强硬地把伞塞进江询手里,康以柠拍了拍手,“怎么说也得拿个太监总管给你当当。”
江询:“……”
往身边倾斜的伞面顿时拉了回来。
江询轻呵了一声,没管康以柠被淋到时的惊呼,迈着长腿就往前走。
嗓音平淡喑哑。
“没睡醒呢?正好淋淋雨清醒一下。”
-
一路追着进了教学楼。
因为雨小得几乎等同于没有,跑了这一路,康以柠身上也只是觉得稍微有些湿润,衣服上连条水痕都没有。
恨恨地看着杵到自己面前的小花伞,康以柠气得不行,“你撑了这大半天还不给我收?”
江询提起左手,食指上挂着个塑料袋,言简意赅,“没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