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兰书一手撑地,站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理了理衣裳,走到画像的供香台前。
香炉?香?茶?四个用红曲写着福字的大面包子,还有一个八卦血图。只见温兰书伸手拿起八卦血图,顺手拿起一个包子吃了起来。
古人传八卦之图,由神明秘人所画。以为阳,以为阴,组成八卦。并乾为天,坤为地,震为雷,巽为风,坎为水,艮为山、离为火,兑为泽。即有避灾逃邪之方。
所以,这庙内放有此些祭祀之物,怕不是此境之内有人遭遇邪难,要八卦避邪?求于神明?
还真天地轮回,厉鬼又来乱作祟。温兰书放下八卦图,轻咳一下,又拿起放在一旁的那碗茶喝。
这破庙在外看起来不大,但这庙堂却是很宽敞。虽是宽敞但却也是寒酸寂寥。
供香台的一旁放一个方形的背筺,旁边还蹲着一只……白色的小纸人?!
这又是什么奇怪的小东西!!
温兰书缓缓走过去,睁大双眼看了看那只小纸人,只见那小纸人极为可爱小巧,它抱膝坐在地上,颤抖着小指大小的胳膊,像极了一个受了伤又被人抛弃的小孩童。
见此,温兰书便好奇的问“请问你…需要帮忙吗?”
听到有人说话,那只小纸人便如同被人怕到一般,立刻警惕的跳了起来,一把躲到竹筐后面去。
见它之惊慌,温兰书连忙道“我不是坏人,你别怕。”
见它并不听自己所说的话,温兰书便又道“你别怕,我不会伤害你的,相信我。”
闻此,在不见动静的片响之后,那小纸人终于探出了脑袋出来,它虽无描五官,但从它仰起的脑袋中可以看得出来他在打量着眼前之人。
见此,温兰书笑道“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是个好人。”又看它抚着竹筐的手颤颤巍巍的,温兰书便又问道“你…是受伤了吗?”
听言,那小纸人便是在左右犹豫之后点了点头。见此,温兰书道“那我来帮你吧,我可以治好你的伤哦。”
这小纸人一听有人要帮它治伤,它便是大胆的赌了一般相信了温兰书所说的话,从竹筐后面小心翼翼的走了出来,在温兰书面前停下。
左右搓手
见此,温兰书便笑道“谢谢你愿意相信我。”说完,便见他以灵力化出一张极小的灵布,而其又慢慢的缠绕到小纸人受伤的手臂上。
伤口受到灵力的治理,不知是不是好了许多,只见小纸了朝手臂看了看,又原地跳了跳。
见它活泼乱跳,温兰书便是莞尔一笑,则是走到了竹筐一旁,翻了翻,看了看,有两本旧书和一个锦囊,拿起来一本,拍了拍被风吹起的灰,打开一看。
唉,发现这书写的啊不是字,倒像是一些鬼画符,乱七八糟,墨迹都晕开了,看都看不清。
温兰书又将书放回筐里,拿起来垫了垫,转过身来打量一下,也将台上没有什么用处的东西一并收入筐内,顺手牵羊,打包带走。
只见那小纸人歪着脑袋看了看温兰书之后,却是随身跳到背筐边上。
见它此般动作,温兰书微微讶笑道“哎?你是要跟着我吗?”
但那小纸人貌似不会说话,温兰书也只感觉到它戳了戳自己肩膀,倒像以示回答。
而衣布划过手臂,却生出微微异样感。撩起袖子,他的灵镯显而易见,但不同的是他那手臂上却的无缘无故的生出了一朵灰色的花形印记。
花形之印,听说是鬼官将要做恶的兆印。
看了看那花迹之后,温兰书叹了一声。在心中暗暗道哀,他寻出从筐中找到的小匕首,割下一条麻色旧绫佛帘,裁出一小条布绫缠在了印记上。又将匕首放入筐内,将供香台收拾了一番之后,对着画像合掌一拜,背起竹筐,走出庙堂。
踏出庙门,温兰书就感受到了夕阳温和,故风拂耳,雀鸟杆立枫枝。虽无一人,但也生气弥漫。
再向前走出几步,温兰书回头一望,看见神庙上方的三个模糊的旧字“北溟殿”。
北溟殿,所居前人称之的天之骄子,北溟将军,后人称为的凶神恶煞,千古罪人。
庙殿门的前方有一段石阶,石阶之口立着一个敬神的小神龛。而旧庙旁也皆是枯枝干树,原来这座旧庙是在小山地上。温兰书随手折出一根枯枝,理了理杂枝,便走下石阶。
阳入西山,薄暮冥冥。上百石阶,温兰书终于走了下来,
乌陵,秦家镇。
木制牌坊显出微微的诡异之感,其上方还有一只黑羽鸪鸟处立,秦家堡是一座古庄,虽人口非是人山人海,但也算人来人往。大路两旁都有人摆卖饰品,茶水小店。家店不大,一张桌四张凳,一两个小二。
此时日落西山,卖衣伞鞋的小铺正于收摊,而茶点小店倒是盏起红灯。红光微照,风景倒是雅韵许多。
残阳微照,红火光散,山水共存,甚是美景。
此时该是归家用食之刻,街上的人自然不多,若是能有情人在此相逢,那便是天赐良缘了。
小纸人躲在行人看不到的筐内,温兰书背着竹筐,拿着枯枝。缓缓走进石门小街,过肩来往的人不多,但有几位百姓的神态却是一脸难以猜测。
路过胭脂小店,行过茶水棚铺,却远远的听见那搬着几张椅凳坐在小铺茶棚里,喝着茶,嚼着花生米的几位闲士说谈着秦家堡近几日的怪事。
呢呢喃喃
“听说前几天,这村里又死人了,你们可知?”一人问。
“唉,可不是吗,我可听说啊。在去年的三个月里,那百里之处的风云村,可就死死整整五百个人。哎呦,就在三个月,就死了五百个人。”一人说道。
“死了五百个人是事,我可听说啊,这每逢七月,夜间街道,都有尸鬼行走,骇人得很。”另一人啧啧叹道。
“呵,那鬼玩意作祟,死的都是咱老百姓,那城主,那仙师,谁他娘的管人死活?”此人坐在中间,嚼着花生,很是不屑。
背着竹筐的轻衣人士,本已路过茶棚,但听闻此事,当定停下脚步,竖着耳朵细听,一手握着枯枝,停在茶棚跟前。
片响,那几个突见眼前停着一个细尘仆仆少年,心觉莫名其妙便有一人道“干嘛?要饭呢?”
看着几位喝茶说谈的闲士,他便笑答“不是不是……只是小弟不知……方才几位朋友谈及鬼…鬼物作祟,活鬼行尸……是何种事件?小弟初来乍到,实是不解。”
此人一身蓝衣,一件蓝色半臂外衫,背着竹筐,一手握着枯枝当拐杖,样貌英俊清秀,衣裳却细尘满满,应是外来人士。
闻之,一人便道“若这位小兄弟是从外地来的,我劝你啊赶紧走,这秦家堡可不是待人的地了。”
闻之,温兰书有些疑惑,便问“不知……朋友何出此言?”
“来,我告诉你”另一位人士放下茶碗,对着温兰书道“若要说,这事儿还要从三年前说起。三年前,那王家堡的祖坟被掘,族世子弟的尸体皆失,因魂魄不得安息,便是化为劣鬼残魂,游荡人间。因此这乌陵边境皆有劣鬼不时出现,他们是来夺人性命,想勾魂夺尸啊。所以,这城中就常有鬼怪出没了。”
“还有人说,这王家堡的鬼尸皆被那千郎鬼官以邪体转生之术给召去做了尸傀鬼儡了,啧啧啧,吓人的呦。”
邪体转生,乃是上古禁术,以邪气为引,以主尸为躯,加之禁术便可令其者化之傀儡,死而复生。这民间确有传言。
至于这千郎鬼官……又是何方神圣?
“若是真的有劣鬼出现,乃是扰乱世道安平,害人性命。即有三年之久,为何不曾有道长除害?”温兰书问。
古往至今,恶鬼作祟之事并不少出。况且世间怀有修仙除魔卫道,灭鬼护世的神道仙门,又怎么能令劣鬼作恶。
难不成,这个恶鬼的境界已非凡人可制……
“唉,你可不知,这秦家堡处于乌陵边境,居于乌陵北地。而十几年前,这王家堡的三公子王歧炤可是得罪了几大仙世,听闻他血洗了红叶金莲庄,踏平了孤山宣鹤岗这两大仙城,因此,便是与各个仙府都结下了梁子,你说,有这条渠道,这除鬼之家谁还肯管乌陵的人?”那人答道。
“那可说不定”这时嚼着花生那位青年开口道“前者虽说王家堡得罪各个仙庄,但那兰溪红叶的仙人道士个个皆品德高尚,美名方远,捉鬼除祟都是为世人百姓,也未因王家堡作恶,就置之不理。倒是后者……”
青年拿起茶碗,喝了一口。接着道“常闻秦家堡家主秦全善是个爱财如命的商士,若是说请道士仙人来捉鬼除邪要答于谢酬的话,就凭他那半塌了几年都未修补的院墙………依我看啊更是后者居多,有意隐瞒。”说完,便摇了摇头。
确实,红叶,兰溪两大仙门,是中原之内美名方远的修家门世,对于除邪灭鬼的实力也绝非浪得虚名。
“那又为何三年………”听完此人所述,温兰书本还想再问一句,可就在开口之际,原本来往人数散少的街道上多了一位气质特殊的白衣人士。
那人身着锦衣,双肩白衣袖口都有银丝刺绣的竹叶绣案,上等布料所制。胸口亦是银丝刺绣一君字,腰挂玉佩,剑柄悬吊兰溪银铃。
此人应是兰溪之子,年龄不大,十四五岁左右。体型偏瘦,不高也不矮。扎着一头乌黑秀发,样貌十分清秀,温和。他正朝街道南方走去,步伐轻巧,走得很快。而兰溪之衣,则是灰银白为主,以意天下方净清,人品清风。
“唉?那不就是兰溪梦源舍的弟子吗?还真是大驾光临啊。”一人道。
青年朝街看了看,呵笑一声说“一个人?来除鬼?呵,我看还真是这秦家主不忍花大价钱去请多位仙长大人来。你看,这年逢七月,劣鬼行街。满大街的冤魂阴尸咯吱咯吱的游荡,就他一个除鬼道士,我看不被恶鬼吃了那都是万幸。”
说完,便又开始吃起花生米来,实是不屑。
而另一人却笑道“唉,你说在门上贴个北溟将军像的话,能不能避邪呀?毕竟我听说啊,他可曾是惊鸿神督啊!”
另一人道“避邪?不中邪就不错了,你没听说很多年前那个凶神恶煞把整个悦子城都给整覆灭了吗?”
“呃……也是哦……”
其实可以避邪的……哎,不过这劣鬼作祟,鬼怪杀人,已成大事。而活人若被夺魂后所残存的活体鬼尸更是令人闻风丧胆。
若真的是想以一人之力去除鬼灭尸,那简直就是异想天开,自不量力。
不成,万众苍生皆是命,岂可让那小少年白白丢了性命。
温兰书想了想后,对着几位饮茶闲士,柔笑道谢“多谢几位朋友,小弟初来乍到,听此之后便会多加小心。”
“行,没事,没事,你自个多加小心便好。”青年挥了挥道。
说完,温兰书鞠身道谢后,便向着街道南方走去。
温兰书
三百年前,天之骄子,登场华丽,穿得最粉,揍人最狠。其实是又金又粉,被人揍得最狠。
三百年后,阴间打工狗,背着筐篓的蓝衣可爱少年郎,头破血流的碰壁专业户。
喜好烤地瓜,肉包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