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苟成心说，还真记仇啊。他话别了丁狱长，转而独自打车回到了市区。到达医院已经是第二天早上九点钟。

他的作息很像被判了缓刑的罪犯，需要定期去一个地方报道。只不过判了缓刑的罪犯要去派出所报道。而他要去医院报道，繁琐的医疗检查早就耗尽了他所有的精力和积蓄。

张苟成颓废地坐在诊疗室的小圆凳上，整个人没精打采郁郁寡欢。坐在他对面的是神经科的主治医生，他中等身材，中等年龄，中等的相貌，中等的个头。他的名牌就挂在白大褂的胸口，可是张苟成连看都懒得看。

“哎…这…唉…！？”医生推推眼镜说出半句叫人半懂不懂的话来，他皱着眉翻来覆去地看手里的彩超照片，像是个努力认字的小学生。

张苟成正暗自纳罕，老头让我检查啥意思？这是不想给我买医疗保险？就您这点大的皮包公司，能给人买保险嘛？对咯！这肯定是知道我有病…让我提前提供证据，万一我哪天有个好歹，就能跟我划清关系，省得我讹他。嘿！这老爷子也太贼了…

正胡思乱想的时候，医生把资料往桌上一放，一脸欲言又止的模样，“你…”

“哦…大夫…还有什么问题？”张苟成站起身，那意思，没什么事，拿了资料赶快走人。

“那个…你家里还有什么人？”医生扶了扶眼镜。

张苟成莫名其妙，“我单身…家里就我自己…”

医生：“你能联系上你的家属…比如父母…亲戚朋友…？”

张苟成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他沉默了一会才说道：“我父母都不在了…家里就我自己…有什么话…请直说吧…”

“嗯…”医生指着照片处的一处阴影，“你看这里…”

张苟成心里咯噔一下，“脑瘤？！”

医生摇摇头，“如果是这个尺寸的脑瘤…你早已死了…”

张苟成额头上见了汗了，头顶好比淋了一桶冰水，整个人控制不住地发起抖来，“我…我头痛越来越频繁是不是跟这个有关？！”

医生一脸百思不得其解的模样，“这个还需要进一步做检查…才能确定…要不…你今天住院吧…”

张苟成抱了脑袋，弓下身去，他实在不能接受这个事实，自己刚刚死里逃生，偏偏又患上脑瘤这种不治之症！这种事换到任何一个人身上，都足以让人崩溃。

医生装模作样地走到他身边，拍拍他的肩膀，“先住院吧…早发现…哎呀…之前我们根本没有发现这个阴影…真不知道…它是从哪冒出来的…最好先进行保守治疗…估计能维持一个月…”

“一个月…”张苟成抹掉眼前的泪水，他忽然想到丁狱长的话，“能救你的恐怕就是他了…”张苟成的脑袋嗡的一下！整个人一下子惊醒过来，跟着陡然站起身，把医生吓了一跳。

“呦！这是要打人？！”医生吓得退在一边。

张苟成理都没理他，抓起桌上的资料，揣进兜里，转身就走。

医生还在后面打招呼，“要不住个院吧…你走啊？！你真走啊？！祝你成功…”

张苟成贲都没打，径直打车来到了那老者开设公司的街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