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货仓里藏好以后,竟然沉沉睡去。不知道过了多少时辰,方才醒了过来,睁眼一看,周围漆黑一片,他知道,此时应该是夜半时分,没有一丝光亮,他感觉到腹中饥饿,把手摸索着伸进蒲包,从里面摸出一把粮食,放在嘴里细细的咀嚼。
粮食吃进肚里,感觉到腹中不再饥饿了。上船的时候,一肚子好奇心,如今看着夜色如墨,心里不禁害怕起来,不知道到了哪里,能感觉到外面流水淙淙,知道大船还在行驶之中。
少年决定出去看看,白天装货的时候,他早就把船舱里的情况了然于胸,根据那时候的记忆,慢慢的摸索着走近舱门。舱门开口往上,舱门下有梯子。他蹑手蹑脚的顺着梯子爬了上去,手轻轻顶开舱门。原来是艄公们贪图进出船舱方便,没有把舱门锁死。
他顺着舱门轻轻爬出船舱,抬眼一看,只见满天星斗闪烁,根据星空的排列,他知道此时已经是下半夜。外面凉风扑面,他不禁打了一个寒颤,现在好奇心全无,心里暗暗后悔来到船上。
少年往前面看去,艄公们夜里行船,船头上挂着气死风灯,看看周围,整条河里也是星星点点,夜行的船只不少。
他在船舱里蜷缩的厉害,浑身上下不舒服,想在这里伸伸懒腰,他轻轻的站起身,把头往上挺了一下,这时候,方才觉得酸麻感轻了许多。
一阵凉风吹来,他不禁哆嗦起来,春日的寒冷顺着他破旧的衣服里往身上钻。突然,他感觉头懵的一下,昏晕过去。
当他醒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被捆着双手。他睁开眼睛,借着暗淡的烛光,看了看周围,他知道这还是在船舱里,令他感到错愕的是,白天在汴桥下撑住大船的清瘦男子正坐在他的对面,而屋子里坐满了船上的艄公。
有人见他醒了,向那清瘦的汉子说道:“曹帮主,这个孩子醒了”,那个被叫做曹帮主的清瘦汉子打量了一下躺在地上的少年,冷冷的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看了看他,心说:“我就是因为想看你,才到船上来的”,看到那人目光冷冷,令自己不寒而栗,急忙低下头。
“你叫什么名字,帮主问你话呢”,有个艄公低下头,对他说道。少年看到这些人,突然感觉到他们就像戏文里的凶神恶煞,心里有些害怕,抖索的说:“我叫花见羞”。
“什么,你叫花见羞”,众人都笑起来,少年轻声的嘟囔着:“我从小就叫花见羞,有啥好笑的”,众人止住笑声,曹帮主清瘦的脸上却毫无表情。
有个艄公趴在曹帮主耳朵上轻声说道:“我们此行,重任再肩,倘若走露了风声,就怕我们会死无葬身之地,这个孩子虽说不像是奸细,但慎重起见,还是不要留下活口”。
少年花见羞一直在市井间厮混,耳朵及其聪敏,那人虽然声音压的极低,但是他还是听清楚了那人说的啥,一瞬间,他知道了自己此时已在极度危险之中。
曹帮主看了看他,低下头,轻声问道,“花见羞,你爹妈现在何处”,花见羞虽年纪不大,但此刻知道性命攸关,立即翻翻白眼说道:“我爹妈在土地庙里,村里人说土地佬和土地奶奶就是我爹妈”。听了他的话,众人又笑起来,曹帮主对众人说道:“看来,这孩子有些痴傻,说不定上船上来找吃的,我们船一离岸,他就下不去了”。
“帮主千万不可相信这孩子胡言乱语,仔细想一想,倘若他是痴傻,在船上,看我们开船,他能不有声响吗?”,一个艄公说道。
“刘堂主说的有道理”,曹帮主说道:“先把他放到船舱里,等到到了荒僻之地,再下手杀了不迟”,有个艄公听了曹帮主的命令,捆好花见羞,并把他的嘴里塞上抹布,把他又带到船舱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