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义跟在玉帝后头,也不拒绝,就当是认认以后的同事,点头微笑低头歪腰,眼眯着,当着耀眼的金光,头昏沉而杂乱。明辉做事是有义气的,真一半藏一半,不算骗人也卖了个人情给朱义,这分寸拿捏得恰到好处,最坏也能把自己往外摘得一干二净。
“玉帝大人,我刚成仙,还有一些事情要解决,庆功之事不必如此……”
“崇仙这是说的什么话?”玉帝侧对着朱义,笑着对着一老仙将自己手上的酒盏仰头一闷后才转头面对着朱义道:“崇仙大人,这些神仙可都是为了您来的啊,听说您失忆了,一个个都急得很,这可不光是一场庆功宴呐。这还是为崇仙大人接风洗尘,能重新结识旧时好友特意准备的。”
“大人有心,但我……”
“你这孩子还担心什么呀?”玉帝哥俩好地拍拍朱义的肩膀,面上笑得一派和煦:“你都是神仙了,还有什么事要这么着急办的?你与我说一声,这有什么事是天庭的天兵天将帮你都办不成的?”
“大人,不是的,是关于我自己的,我刚成神仙,现在如此不合适,小仙心领大人的好意。”
“崇仙怎么一回来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往日里可不会如此,崇仙是有多大的事?连是玉帝都不能帮忙的?你可知道你成了神仙,凡尘俗世的需一概放下才是。”
“大人多心了,崇仙自有分寸。”
玉帝听着从朱义嘴里蹦出来的崇仙那两个字,嘴角总算是微微上翘,气氛也不再变得剑拔弩张:“崇仙是最懂分寸的,从前便是。”
“大人过誉。”
“崇仙你看,这是新编的舞,刚好配你之前作的曲子,走,去听听,说不准能记起从前的事情。”
“大人,我……”
拒绝不了的,面对这么个说真诚也真诚,说奇怪也奇怪的人来说,是拒绝不了的。朱义是神仙,不管是现在还是以后,尽早融入其中总归不是坏事。金光撩眼,形形色色的神仙全身的颜色都是淡淡的,记不住他长什么样子也记不得自己面对他时是个什么样的神态,是丑陋?是拘谨?是微笑?是勉强?这是崇仙的旧友,可也会觉得这人变了?变得和从前一样了?和从前完全是两个人?装还是不装?等对面的自己发觉可能会更好吧。朱义是这么觉得的,事实上他也是这么做的,他争取到的选择权拱手让人,让别人决定他接下来的路该怎么走。这是一种极度自负的表现,他认为无论发生什么样的事情,他都有办法圆或者全身而退,或者让别人充当推自己一把的角色,让事情发生得更合乎推动的过程。
整个庆功宴,朱义像是个局外人,看着玉帝大人觥筹交错,自己在一旁默默认人,酒不会喝,仙食吃不惯,有是有人间的饭食和糕点但都是冷的,也不知道是放了多久,一股子霉烂湿蔫的味道,让人不适,无从下嘴。
明辉和悟清自从上天之后便失去了联系,但俩人受的都是轻伤,想是没多大事,以至于朱义到现在才记起还可以用他们作为借口,离开这个傻乎乎的庆功宴。
“玉帝大人,我想去找明辉和悟清一趟,他们两都受了伤,我想去看看。”
玉帝沉默了一阵,难得脸上的假笑停顿了一瞬,故意侧着脸对着朱义,点点头:“嗯,是该去见见。”这听上去话里有话,却是再问不出多的东西了,朱义利索地起身离去,能逃离这么个假笑场也算是一件幸事。
朱义顺着回忆,来到明辉的住所,还是和第一次来一样,清净偏僻地让人感叹。敲门无人应答,门虚掩,跨步直入,寂静无人。
“明辉仙君?悟清?”朱义喊道:“有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