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又知道外面那俩人多少？你不会还真信了他们吧？哪有人会为了夺了自家师弟仙骨的人以命相护啊？”阿青笑着，把束缚朱义的黑气减少了三分之一，总算看起来不那么带有控制意味：“我相信你只是单纯，不是真的傻，这么简单的事情到现在总该能想明白了吧，你要杀的是谁？是我吗？”

“神仙除魔天经地义。”朱义低头活动了一下身子，抬头正对上由魔气凝成的尖刺，锋利而危险。

“你是神仙吗？你自以为自己是神仙吧？你遭了个狗屎运，你以为会有人承认你吗？”阿青用黑气幻化出一个黑色的小人，举到朱义的面前：“但你只要杀了他，华良，只有坐实了仙骨，才能堵住那些人的嘴。你难道觉得外头那俩人真的看得起你吗？你这人可能和他们相比吗？他们是堂堂正正地自己修仙上来的，而你呢？半路出家？夺了他人的仙骨？我猜你也是死皮赖脸的求着那人做神仙的吧？你想想你自己有什么拿得出手的东西吗？就想这么一直浑浑噩噩地过日子，让别人拿你当枪使？”

“那你是为了什么？”朱义沉声，显然是被气得不轻，皱眉看着面前的黑气，眯眼抿嘴，该说不说的，年轻人的心性便是如此，在自我怀疑的边界徘徊，作为一个人魂没有办法不被外界的环境所影响，无法在对自己所不了解的领域大放厥词，这是最基本的自知之明和知羞静默吧。

“我要杀了他，他困住了我，让我无法离开这鬼地方，咱们各取所需，何乐不为？”阿青用尖刺刺破小黑人，魔气像烟雾一般消散：“我与你是平等的，没有必要哄骗你，说到底我也是因你而存在的，”阿青化出真身，还是当初见时的白净公子的模样，只是周生飘散着青黑色的魔气，更显鬼气：“我不会骗你，也不需要骗你。”说穿了大家都是人，为了各自的利益奔波，而这样的关系也许才是最真诚的，对蠢笨而感情用事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朱义点点头：“你说的有道理，我们合作，你放了我，我放了你。”朱义努努嘴示意阿青解开自己身上的魔绳，还很自觉地将自己的光亮缩小，以示和善。

“好，”阿青挥手，朱义身边的魔气开始退散，连是整个黑蛋也在慢慢地瓦解。

“你接下来怎么办？”朱义作势松松身子，手伸进衣袖里揪出俩个魔体，重新揣回自己的怀里，暗地里偷偷手里带出了一张符以防万一：“你知道华良现在在哪里？”

“嗯，我可以为你指条路，”阿青瞟了一眼朱义的手，但并不在意道：“我已经吸收了一半的魔体，就算是现在你们也打不赢我。”

朱义讪笑：“我知道，”看了眼越长越大的黑洞，心里竟有种不安愈加明显：“阿青，你对那两人了解有多少？”

“你到现在还在纠结这两个当你是娃娃哄的神仙？”

“没有，”朱义摇摇头：“以我对他们的了解，若是你这事不完，你这鬼王也当不安生。”朱义看着阿青，走进一步才开口道：“杀了他们天上的人坐不住，放他们回去，天上的人也坐不住，不如你我演场戏，你假装被我所擒，但你知道东西不少，还需要之后盘问……”朱义观察着面前人的表情，见人皱眉，便是适时地噤了声，等人反应。

“好，”阿青点头，转身盯着朱义看了半天才道：“按你说的办，我也想清净几天。”少年的身量不高，看着清瘦，但脊梁直挺，不卑不亢，自然负手而立，周身的魔气也散了不少，也算是方便朱义近身吧。说实话，这邪气和正气的融合和切换的感觉还是有点奇妙的，矛盾而真实。

朱义将手中的符化成同一把长剑，靠近阿青，如果朱义现在还有呼吸和心跳可能早是燥地手心出汗，脸色泛红，手脚不自然了吧。庆幸啊，庆幸自己成了神仙，庆幸自己抛弃了自己的肉身，选择一条捷径，只要结果是好的，为何还要取在乎那些人怎么想？他又不靠着他们存在着，他做的所有事情，都是为了自己，仅仅是为了自己而已，只要得到了自己想要的任他们说好了，任他们看不起又怎样？按理是这样才对吧？

金剑入身，青黑之气溢出。

“神仙怎么会选鬼王呢，”朱义摇头，手不自觉地有些颤抖：“阿青，虚张声势了那么久，也累了吧，好好休息吧。”

“朱义，”阿青闭眼从怀里掏出一个造型怪异的戒指：“如果有机会，它会替我讲个故事给你听。”

“你们为什么都喜欢讲故事？”

“人老了，”阿青也不反抗，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子化成青烟飘散：“三百年了啊，整整三百年了，可他不在了，他还欠我好多东西，都要不回来了。”话勉强说完，人当即消散在半空，又重新聚成一小团的魔球，比想象中可爱而弱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