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何不能?我们是神仙,是天选之人,为何不能主持正义?”悟清死盯着朱义手上的魔团,脸上阴晴不定:“这不也是您一直想做的吗?您生前作为太子,若是顺利当是握着天下苍生的命脉,难道您会如此懦弱,为了避免战乱愿意赔礼称臣?”
“这怎可相提并论?!”
“为何不可?现下鬼王权势骇人,仙君和鬼王已在激战,您在此处迟疑又与庸君何异?!”
“你闭嘴!我不是!”朱义起身,魔团从手上脱落,落在小孩的身上,因有仙力的加持并没有乱跑,但小孩体内的魔团变得像是一只狂躁的小兽,四处乱撞,堵在咽喉处。小孩整个身子因为疼痛不自主的抽搐,眼睛忽得睁大,像死不瞑目一样,眼球突起直盯着床顶,好不渗人:“这是怎么了?!”
“上仙大人……”悟清话还没说完,屋子开始震动,半空中厮斗的两人把整个三楼堵给掀掉,把二楼裸地暴露在风沙之中。
还没等二楼的两人反应过来,就听得半空传来一声怒吼:“别动他!!!”两人同一时间抬眼望去,只见阿青的上半身变成一个狼面犬身的怪物,青面獠牙,面上看着像是鳞片在月光的照耀下闪着点点星光,但从鳞片里头,是在末端的地方长出青色的羽毛,看着很是违和,下半身冒着黑气,一派冤魂厉鬼的架势,长得吓人,震人心神。
“阿青……”朱义呆愣在原地,手还保持要去拿黑团的姿势。
“上仙大人,莫要再迟疑了。”悟清转身面对这朱义,正经严肃地走到朱义的面前,挡住人抬头的视线,这身高上的压迫感让人无法忽视:“上仙大人!仙魔势不两立,请勿妇人之仁。”
“我……”朱义垂头转身将张志远的魔团收回,手慢慢放到孩子的咽喉处,迟疑不愿下手。他现在终于是知道为什么悟清要面门,留给自己尽可能多的独处的时间。这不是他第一次杀人,但是他第一次杀小孩,杀一个他见过一生的孩子。不舍吗?更多的是害怕吧。对自己的害怕,和对做神仙的害怕吧。他生前是个太子,怎么说也算是享尽了人间的荣华富贵金贵地位,没成太子之前,苦也吃了不少,总归是会懂些道理了。人长这么大了,老师又是个神仙,这是旁人盼都盼不来的福分。可他上了天,成了神仙,又算是个什么东西呢?
他是一种独特幸运的存在,他不用自己去苦苦求索便能知道这世间的大悟大能。他也许是第一个这么年轻的人,可以拍着胸脯告诉所有人他不怕死亡,他不怕失去人间的一切。他可以没有人的七情六欲,但他却不能黑白不分的活着。他全身闪着金光,他使的仙力是纯白纯白的,他是白的那一方,他是神仙,总不能空费自己的一身超人的能力吧?
可又是谁那么规定的?是玉帝?还是神仙这么个群体自发的?他只能认清自己是个小人物,一个连仙骨都不实的小人物,一个要靠杀人才能成神仙的小人物,一个跪着求着才能上天的小人物。这些真当是自己该争来的吗?这些真当是自己能承受住的吗?人和神仙到底有什么样的区别?这个世间真当能有非黑即白的时候吗?是自己一直没发现还是太过于单纯一直只是在这样幻想而已?
“我……做不到。”朱义收手,垂手跪在小孩的身边,欲哭无泪,他已经是神仙了,他已经没有眼泪了,他唯一的发泄也许只有大喊吧,可喉咙也已经不会在沙哑疼痛,连最基本的哽咽也没办法发出,连是悲伤都要仙力支撑,做作之至难言有什么真感情:“我真的做不到,他难道不能去下一世轮回时因果报应吗?”
“他已经是个容器了,我之前就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