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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满好似还想和朱义多聊几句,可见小辈这副慷慨赴义的模样,远去的身影好像带着难以言说的落寞之感,若有所思地微微皱眉,浑浊的眼珠里开始酝酿此后的计划行径。

宫墙之内,总有一处娴静怡人,总有一处冰凉彻骨,总有一处热闹非凡,但总有一处带着恼人的血腥气被世人叫做阴魂不散。

义国以东为尊,东厢房往往是主人的卧室,而在冷宫之中,卧室却是在西厢房的小隔间里,一年四季的阴冷潮湿,完美符合冷宫的意义。屋内石板冰冷,屋外土墙斑驳,长满滑腻青苔的水井是这的老人了,连同着在它旁边的巨大榕树一起嘲笑住进这院子的所有人。但显然,最近住进这院子的主人把它们都照料得很好,在这阴沉如斯的地方倒是变成了难得的清凉之地。

现在西厢房中的小隔间里正躺着一名四十左右的男子,面颊惨白,眼眶深陷,鼻梁高挺,不难想象出这人年轻时是何等的风华绝代,何等的艳艳无双。好看的水蓝色眼睛旁长着上翘浓密的睫毛,就算是带着令人不舒服,感觉是嘲弄的眼神也叫人讨厌不起来。

“院里的花开了?”男子恹恹地起身,倚靠在床边,闻了闻下人端来的药,一脸嫌弃地撇过脸:“问你呢。”床太小了,又年久失修,就轻微的一个转身都会引起它的吱嘎乱响。男人倒是不介意,倒是像享受这个奇怪的声响,有意把动作来回调整,直到自己满意为止。

“回,王爷,开了。”在床边候着的是个五大三粗的大汉,想是天生有些结巴,开口一次只能说两个字。说完便又坐回到自己的小凳上用竹条编制未完成的竹筐或者是竹篮。

王爷微微颔首,看着面前一直端着药碗的小厮带着孩子气地说:“圣上说这一碗我都要喝了吗?”

“是……是的。”小厮年纪尚小,哪见过这样的阵势,明明是在冷宫,眼前的人却是个男人,明明是断了腿的残疾,却是有种让旁人想尽快逃离的压迫感,但明明是个王爷却住在冷宫?

“你也是个小结巴?”王爷调笑完,一捏鼻子,直接拿过药碗一口便下了肚,没好气的把碗随处一扔。陶瓷做的碗属实不结实,落在地面上之后当即在小厮的脚边炸裂成数片,吓得小孩浑身一哆嗦:“咳咳咳,花都开了,圣上什么时候来?”

“奴……才,奴才不知。”他是年前才入宫的书童,本是顽劣不堪的年岁加之贪玩成性,家里人砸了不少钱买通了选人的太监,让他进宫成三公子的伴读,想着能攀上三王子这条大腿,让本是刚进京的小家族能在朝堂之上抓牢根基,再做长远打算紧跟着宋满的步伐站队。

谁成想,这小孩为了能在三王子面前出头,竟是应下了去给冷宫里的怪人送汤药的玩乐主意。几个半大的小子,两个闹事的拖住管事的太监,三王子带着他去膳房偷了汤药换上小厮的衣裳目送着他进了冷宫。这脸是长了,头也是出了,才进宫一年就和三王子搞好关系了,坑也是自己不知好歹地跳了,估摸着现在那三王子早去寝宫休息去了,还有那几个别家的世子,指不定在哪里看着自己出丑,哪管自己的死活?

小孩此时紧张地盯着身下的地面,这人能这么随意地问有关圣上的事情,定是自己惹不起的主儿,更何况谁人不知这宫中只有一个老王爷朱天治。

“你送的汤药,”朱天治的脸眼见着变得瘆人恐怖:“你不知圣上怎么说的?”

“奴才,奴才刚刚忘记了,圣……圣上说了,过几日就来看王爷,过几日就来。”

“你在说谎。”朱天治阴森森地拿起摔碎的碗片抵在小孩的脖颈处道:“你不知道。”

“不是!我……”还没等小孩辩解,朱天治手腕一扭便是用碗片划破了小孩的脖子,力道之大竟是能从伤口处看出森森的白骨。鲜血沾了一手,但刺入的角度是选的恰好的,一滴血也没溅到被子上。血汩汩地从伤口处涌出,顺着小孩的衣领和前胸流到地面上,沿着小孩的身子漫出小半圆的红黑色血迹。

大汉司空见惯地撇了一眼床上仍在自顾自生气的“老小孩”,不舍地放下手中的竹条,慢悠悠地用事先就准备好的湿布擦拭朱天治的手,收拾完小孩的尸体,回到自己的“工作岗位”,淡淡道:“今日,送药,早了。”我连装尸体的竹篮都还没有编好。说着用脚边的石块在地上划一道白横,单是借着窗户的光照到的横就有百道之多。

朱天治丧气地倒回床上,张开五指比着床顶上的裂痕独自喃喃着:“这老屋子住的久了到成了宫中的乱葬岗了。大哥说过等这院子里的花开了就来看我,那些阉人这么多年了还是死性不改。”那贱人的儿子要是有命回来,南蛮子现在也不敢这么胆大妄为。

累了,复制过来没得首行缩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