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谦道:“不过有些烦闷。”
燕慈这才放心慢慢拾起四周奏折,拿着起身,小心翼翼地置在书案上,准备俯身下去捡剩下的,宣谦忽然吩咐:“李德子,你送客人回殿。”
如今倒是愿意称他为客人,可能是皇帝对他的怀疑打消了些,又或者是欲擒故纵的把戏,燕慈不再迟疑:“民女告退。”委身随同李德子缓缓离开。
宣谦抬手揉了揉太阳穴位,眼眸却见到书案那堆奏折上边安安静静躺着一个小金橘,他微微挑眉,考虑片刻,觉得那个可疑的女人是不是在向他炫耀她有很多小金橘而他这个做皇帝的没有所以心软施舍给了一个。
明明不是。
要是燕慈知道他这个想法肯定又会开始暗中吐槽宣谦疑神疑鬼不务正业了。
不过燕慈很聪明地转移了宣谦的注意力,至少他没那么气。
回到厢房后燕慈放松开来,整个人软瘫到床榻上,嘴巴无力地嘟嘟囔囔今晚简直要了他半条命了。
不过值得庆祝的是总算见到了那个孩子,那个怀胎十月生出来的宝宝,如今正在宣王的羽翼下健康成长,宣王非常尽责地保护孩子,且牢牢守住着那年的承诺:“他是我孩子,自然会好好保护。”
那晚深夜,他梦见宣谦,宣谦怀里抱着婴孩,脸上露着温柔的笑容,孩子向他伸出双手,直到梦醒后,他抹掉脸上泪痕,眼眸盯着上空。
翌日,国宴已在预备,清晨都还未清醒,只有宫人在忙碌,打扫殿内,准备早膳茶水,修剪花枝。
燕慈醒得早,出门活络筋骨,瞧见连夜赶回宫的镇南将军,陈瑜满脸灰尘,铁甲银剑,目光却坚定地向宣玉殿内走去。
瞧来陈瑜对宣玉确实真心。
燕慈动了恻隐之心,直到对面厢房被人推开,关山走出来,眼眸深邃,瞧着他:“燕慈姑娘起得真早。”这句话铁定是在内涵他。
燕慈扯扯嘴角,慢慢走到他眼前,来回踱步,才道:“关山先生,我有事情想问问你。”
关山道:“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不行。”
燕慈道:“我觉得你大可不必接这单生意。”
关山摇头:“选择在他。”
皇室拜天之礼在申时举行,此前陈瑜一直在殿内照顾宣玉,样样妥善,很是细致,宣玉睡前告诉他:“别总是待在我这里,不是还要去陛下那里的吗。”
陈瑜将脑袋靠在他腿上,声音沙哑道:“我累,不想去。”
宣玉伸手摸了摸他脑袋,哑然失笑道:“夫君,这副模样可不能让宫人看进了眼,过会儿她们就进来了。”
陈瑜道:“丈夫向发妻撒娇,有什么不能给旁人瞧的。”
宣玉五指细细磨蹭着他的墨发,发了会儿神,道:“那夫君可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陈瑜道:“当然记得。”
宣玉道:“那我们成亲后,你对我说过什么?”
陈瑜道:“国在我身后,你在我心里。”
宣玉静了片刻:“是啊,我记起来了,你就是这样说的。”
陈瑜道:“高兴吗?”
宣玉道:“当然高兴。”他慢慢笑起来,脑袋垂下去,长发垂散,双目闭着,嘴唇落在他脸颊处亲了亲,“将军也在我心里。”
陈瑜满意道:“我也高兴。”
宣玉弯眼笑起来:“既然高兴,你是不是得出发去见见陛下了。”
陈瑜蹭了蹭他。
宣玉无奈道:“我又不会走。”
陈瑜道:“再待会儿。”
半时辰过去,待陈瑜离开玉花殿后,关山与燕慈才进屋,宣玉心情似乎不错,邀请他们入座,差人送茶水来:“这些日子多谢先生解惑。”
关山道:“夫人考虑得怎么样。”
宣玉道:“继续吧。”
燕慈抿抿嘴:“夫人,也许记不起来是最好的。”
宣玉转眼瞧着燕慈,有些惊讶,毕竟在他印象里,先生的助手没说过话,原先以为是个哑巴的:“如你所说,记不起来是最好的,但是我不能连累他。”
关山垂眼,点燃安神香。
宣玉将手放到他面前,关山的五指轻轻握住他手腕,眼眸逐渐银化,燕慈也进了梦境。
还是那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