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281章(22119字节)(2 / 2)异瞳首页

林颖向我伸出手,说:“希望这件事能够尽快结束,不但为了你,也是为了我。”

我愣了愣,也将手伸出去,和她握在一起,说:“希望这次,是我们最后一次合作。”

生日到了

我和林颖的手握在一起,很有冰释前嫌的意思,我知道这种想法很幼稚,因为林颖只是命令的执行者,而不是发布者。从某方面来说,她代表不了龙组。

不过令我欣慰的是,第二天一早,林颖就给我带来了一个好消息,我被上面批准离开北京,回白儿去探望,并且时间给的非常充裕,十天。十天以后,必须回到北京。

林颖将我的身份证,手机等物交还给我,说:“这十天,我们龙组的人还一直保护你。”

“应该是监视。”我纠正她。这点我早在我的意料之中,所以我的话中并没有带着情绪,反而更像是开玩笑。

林颖坦然的微笑,说:“不过你放心,他们不会打扰你的正常生活和交往,有事你可以直接和我联系。我二十四小时开机。”

乘坐专车,我被送到了车站,下车后我将手机打开。里面有很多短信,大部分是淑芬发来的,主要是说四海集团到法院起诉,要收回所有财产的事情,并让我看到短信后,立刻给她回电话。

淑芬最后一条短信是昨天发来的,说我在浦江的所有资产已经被法院查封,不日即将被宣判。

还有两条短信是爸发来的,也是说打我电话关机,问我什么时候回家,并提醒我该过生日了。

看完所有短信,我犹豫了很久,然后给淑芬拨通了电话。电话一通,就传来了淑芬的哭声,我假装吃惊,为她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淑芬带着哭腔把事情完整的讲了一遍,她讲的内容我已经从林颖那里知道了解到了,只不过淑芬讲的比较详细,讲了半个小时才把事情说完,并问我怎么办,要不要联系孙倩,让她出来证明,这些财产都是合法赠予,并非欺诈所得。

听着淑芬哭诉,我心里很不是滋味,并不是因为我现在成了穷光蛋,而是因为淑芬。她现在是邪教成员,我该如何让她悬崖勒马,如果她一意孤行,一错再错下去,牢狱之灾是免不了的。

可是林颖嘱咐过我,这件事还不能暴露。

正当我考虑该如何回答淑芬时,我听到了杨涛的说话的声音。我问淑芬杨涛是不是也在浦江。

淑芬说是,因为之前我的电话一直不通,她只好找杨涛。我说自己去山里旅游,没有信号,所以没有接到电话,并宽慰淑芬别着急,先让杨涛接电话。

杨涛接过电话后,言语之间显得很无所谓,说:“吴哥,这没多大点事,不就是几百万的家产吗,没就没了,兄弟有钱。”

我没理杨涛这个话茬,而是让他多照顾淑芬,这件事情就不用他们管了,该如何处理我心里有数。

杨涛说:“我也劝淑芬别着急,可她不听,这才多大点事啊。”

“这样吧,你先带淑芬离开平浦江,带她出去散散心。”

和淑芬的通话大概用了两个小时,开始淑芬并不同意离开浦江,说等我回到浦江之后在说,经过我的百般劝慰,最后淑芬才同意和杨涛一起去哈尔市散散心,并让我回到浦江后一定给她打电话。

挂了淑芬的电话,我坐上了回家的长途客车,在客车上我又给马泰去了一个电话。

“老弟,你出来了?”马泰的语气中带着惊喜。

我说是,正在回家的车上。马泰告诉我说,他一直住在县城等我回去,用不用他接车。

我说不用,让他准备施法的法器就行,明天好对我施法驱鬼。

“那些我早就准备好了。就等你回来开坛了。今天晚上就可以施法。”

我一愣,今天晚上?明天才是我生日啊。可转念一想,过了今天十二点就是明天,马泰说的没错。

我问:“我去哪里找你?”

“直接来县城就行。”

我看了一下时间,粗略估计晚上十点左右能到县城,说:“可以。你等我电话。”

到县城的时间比我预计的时间早了一个小时,我从客车上下来,就看到了马泰。

马泰踢踏着拖鞋,穿着宽松的大花裤衩,花格子短袖衬衫,肥胖的身子像个球一样站在电线杆子下面,见到我就笑呵呵地向我走来。如果他的脚不瘸,走路稳点,简直像是大肉球在滚动。

“你又胖了。”我说。

马泰拍着我的肩膀说:“老弟,别扯这些没用的。今天晚上有你好受的。东西我都准备好了,咱们现在就去。”

拦下一辆出租车,马泰说了一个地址,大约十几分钟后,我们来到了一片正在兴建小区的工地。工地上的楼房基本上都已经把主体盖好了,但都没有封顶。

工地上很安静,四个高耸的塔吊伫立在夜色里,挖掘机,搅拌机,等等一应俱全,在西北方向只有一排简易房中亮着灯,不时还能听到人们的喧闹声。

我有些奇怪,问:“怎么工地上没有人施工?”

在工地上干过的人都明白,建筑工地上的工作基本是二十小时不停的,都有夜班。

马泰说:“工人们闹罢工呢。听说老板把钱都卷跑了。”

“怎么选这个地方?”

马泰摇着肥硕的脑袋说:“这里怨气重啊。”

跟着马泰很快来到了一栋楼前,因为到处一片漆黑,我只好掏出手机照明,满眼都是碎砖瓦砾。

顺着楼梯往上爬,大概走了七八层,马泰左顾右盼之后,带着我来到了一个房间。

房间是三室,地面上还有一些方木碎砖等建筑废料。马泰从屋子里拖出一个大皮箱来到客厅。我用手机给他照明,马泰将箱子打开,里面除了一些施法的道具之外,还有一个小箱子,马泰先将小箱子取出来放到一旁。拿出一个瓷碗,两个瓶子,纸符,朱砂等等。

两个瓶子中,一瓶是白酒,另一瓶中装的看起来像是血,但似乎又比血粘稠,只有不到半瓶。

我问里面装的是什么东西。马泰将瓶盖打开,让我闻闻。我闻了闻,除了有血腥味,还有一股尿骚味。

“这到底是什么?”我十分不解。

“女人的经血!”马泰一脸坏笑的说。

施法驱色鬼

我立刻被憋了一个大红脸,这死瘸子现在还有心情拿我开心。

马泰将各种法器和驱鬼的阴物都取出后,用朱砂在地上画了一副八卦图,然后用三十六根白色蜡烛围着八卦图摆成一圈,点燃。

蜡烛点燃,原本幽暗的房间立刻明亮起来,烛火随着微风风轻轻摇曳跳动。马泰打开小箱子,箱子里面是道袍道裤,马泰将道衣穿戴整齐,额头上已经冒出汗珠,并不停的呼哧呼哧的喘气。

我初次见马泰时,他还是个干巴瘦的道士,才半年多时间,就胖的跟猪一样,想想都具有戏剧性。

当时间快要到十二点时,马泰让我站在八卦图中间,刺破手指后,将血滴进装有白酒的碗里。

鲜红的血珠滴进碗中,原本清澈透明的白酒渐渐变成了浅红色。我又将脖子上戴的阴雀泡在酒碗中,然后坐在地上。

此时,马泰已经将各种法器准备好,桃木剑,招魂铃,两手各拿一样。

我也算是经历过风浪的人,但此时还是不免感到紧张。

时间刚到十二点,马泰说了一声开始,点上三炷香,插在地上。手中的招魂铃“叮叮当当”摇了起来,铃声由小变大,由缓变急,越来越亢奋,震人心魄。

马泰围着八卦图的边缘越走越急,带起了风,让我脊背发凉,犹如寒风吹体。

突然间马泰低喝一声“喏”!招魂铃丢在了地上,从道士包中抓出了黄纸抛洒在空中,刹那间,纸片纷纷落下,阵阵的冷风将纸片吹的到处都是。

一张粉红色的符咒挑在桃木剑上,在空中画了一个饱满的圆弧,马泰一跺脚,符咒“噗”的一声,燃起了火。

马泰嘴中的经咒也越念越快,桃木剑猛的指向地面,燃烧着的纸符瞬间化作无数的火星,地上的八卦图立刻如火药的引子一样,嗤嗤的冒起了火星。

与此同时,泡在碗中的阴雀像被充了气一样开始渐渐变大,很快就变成了白萝卜般大小人形。

“啪”的一声,瓷碗被越来越大的阴雀压碎,白色的阴雀在我的眼前不停的壮大膨胀,很快就超过了我的头顶。

一个白色的溜光裸体男人出现在了我的面前。直到变得很真人一般大小后才停了下来。

这时我突然感觉后背阵阵的阴冷,体内有无数的气体从后背钻了出去,我头也一阵阵的发晕,耳边似乎还有人在咒骂,哀嚎。

猛然间,马泰窜到了我的面前,往我头上浇液体,那液体粘稠而腥臭,我想马泰在往我头上倒女人的经血。

我胃里一阵翻腾,幸亏晚上没有吃饭,不然肯定把肠子都吐出来不可。

厌媚鬼的哀嚎声越来越清晰,似乎就在我的身后,突然我感觉头顶上一阵冰凉,那感觉就像是在冰水中浸泡过的毛巾,盖在了头上一样。

我心中虽然惊惧,但还是忍不住回头去看。只见一个黝黑的如水桶般的身躯站在我身后,两腿间的三大件,更是丑恶万分。

色欲鬼张着的大嘴,用黢黑的舌头舔我头上的血水。

我不禁发出“啊”的一声惊叫,奋力挣扎想从地上坐起来,顷刻间,感觉全身的血都涌到了脑袋上,头重脚轻,一头栽倒了地上。

当我在次睁开眼,施法已经结束,我躺在地上,身上又臭又腥,浑身上下黏糊糊地,都是虚汗。马泰已经将道袍脱掉,坐在阳台上,喝着剩下的半瓶白酒,外边的月亮又大又亮,照在马泰身上,显得有些孤单影只。

我挣扎着从地上坐起来,长长地出了口气,嘴里也直往冒臭气。

“老弟,你终于醒了。”马泰转身看向我。

“都结束了吧。”

“我办事你放心。”马泰走过来,把酒瓶递给我。

我仰头喝了一口白酒,白酒入口,咽进肚子,火辣辣地,说不出的舒爽。

大概五分钟后,我终于有力气从地上站了起来,马泰捏着鼻子躲得老远,直说真臭。

在马泰的带领下,我在工地找了一处水源,我将自己污秽的身子清洗了一遍,衣服上都是血,是不能穿了,我只好穿上马泰的道袍。虽然宽大,但总比光着身子强。

当一切收拾妥当,已经凌晨四点多,在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回到宾馆,天已经蒙蒙亮了。

我又进浴室洗了一遍澡,然后躺在床上吸烟,等天亮回家。

“王猛的鬼魂你打算怎么办?”马泰问。

这时我猛然想起了王猛,自从离开小岛后他的鬼魂就没有出现过,如果不是马泰提起,我都忘了这事。

“帮他超渡吧。”我说。

“那你的鬼眼可就没了。要我说,干脆打他个魂飞魄散。”

“我已经答应他了。”

“可你把鬼眼还给他,还能找到天路?”

“呃……那就等我回来再说。”

“那你多保重,如果你还能活着回来,我给你庆功。”马泰说。

我笑了笑说:“没准我去了天路,回来以后就成了神仙。到时候我可以帮你得道成仙也说不定。”

马泰讪讪地说:“那我只能祈祷,你们走的是天路,而不是黄泉路。”马泰呆了呆,继续说:“回来了,记得给我打电话。”

我点点头,说一定。

在我们的闲谈中,时间过的很快,等天全亮了以后,马泰出去给我买了一身衣服回来,衣服是名牌,价格不菲,马泰说算是临别送我的礼物。

换上衣服,我与马泰告别,然后到车站坐车。一路颠簸之后,我回到家已经是中午了,正好赶上中午吃饭。

我妈给我做的是西红柿打卤面,我一口气吃了四大碗,差点把屎都给撑出来。吃完饭后,我爸说起了嘴伯,我爸说嘴伯的疯病好了,他儿子也回来了。

如果是之前,我爸这么说,我肯定会让他少传闲话。但今天我没有,只是默不作声的旁听。因为我已经想好了,在我会北京之前这段时间,我要做个好儿子,尽尽孝道。

我爸叹了口气说:“儿子啊,你什么时候才能成家,让我早抱上孙子啊。”

天路之门

我今年已经二十八了。在农村这个年纪,孩子都已经到处跑了。可我到现在连个对象都没有。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我这次去找天路,很可能会一去不复返,别说抱孙子,就是养老送终的人都没有了。

整个下午我一直都在听爹娘的唠叨,都是一些家长里短和芝麻点的小事,有时一件事还会翻来覆去的讲,之前遇到这种情况,我肯定会想尽各种办法躲避,但今天听到这些话,却像一缕和煦的阳光,让我感到温暖。

农村的晚饭都吃的很早,我陪着我爹喝几盅小酒后,决定去嘴伯家看看。

进了嘴伯家,我就看到他们两口子在擦玻璃,落日的余晖照在窗明几净的玻璃上,熠熠生辉。

院子里的每个角落都打扫的异常干净,东西摆放也都井然有序。

嘴伯见到我后,先是对我报以微笑,脸上带着歉意和尴尬。进了屋子,我和嘴伯两口坐在了一起,我们都不知道该如何开启这次谈话,或者说事情发生的太多,不知道该从何说起。所以我们保持了相当一段时间的沉默。

最终还是嘴伯打破了沉静,他说:“生日快乐。”

我心中顿时生出了一阵暖意,眼泪差点掉下来。

俊豪说:“明天我们就要去北京。”

“十天后我也回去。”

“我对不起你。”嘴伯说。

“你是我大爷。过去的事情就不要在提了,现在咱们面对的是如何找到天路。”

接着我把在水下世界所看见的关于未来的画面,对嘴伯完整的讲了出来,并问嘴伯消失的那段时间,都经历了什么。

嘴伯说,他的经历基本和我的一样,也见到了有关未来的画面,在画面中他看到了自己,俊豪,我还有墨映雪。我们四个人正走在一片沼泽中行走。

“你认为画面会不会就是我们正在天路的途中?”我问。

“我认为是。”

“你的依据是什么?”

“因为在现实中根本不可能出现两个自己,而且还相互残杀。”

“那为什么会有两个自己同时出现在一个世界?”

“我猜,可能是因为相同的世界存在着多个,如果镜子里和镜子外,算是一组的话,可能会有很多组。而且每组都在发生着同样的事情,但天路只有一条,我们和他们都进入了天路,因为某种原因,才会互相残杀。”

嘴伯的话,让我想起了川岛在给解释多个世界上,将两面镜子对照的情景,两面镜子对照,当时两面镜子中间放着一支笔,在镜子中我看到了无数支笔。

但是嘴伯关于相互残杀的的猜测,却让我不由的感到胆寒。有很多自己同时进入到了一个空间,然后只能有一个自己活着走到尽头,最后的结果会是什么样的?

结果很简单,我们如果不杀掉自己,就是被自己所杀。

这是一个可怕的设想,但这种设想却极有可能是真的。而嘴伯所说的某种原因,可能是只有剩下唯一的自己,然后才能走到天路的尽头,最终得偿所愿。

我现在可以找出千万个理由,不去寻找天路,但是未来的画面,却已经告诉了我结果,我无论找出什么理由,最终的结果已经注定,我们还是要寻找天路,并且进入了相同的地方。这是无法改变的事实。

导致这个最终原因的是什么?是龙组。因为渺小的我们,是无法和一个国家机器抗争的,他们会有一千种,一万种办法逼迫我们遵从他们的意志。

我沉吟了片刻,感觉这个话题太沉重,于是换了个稍微轻松点的话题,我把墨映雪绘制地图的事情讲了出来,并说出了自己的观点。

“我认为天路的入口应该在月牙湖,可以通过月亮之门进入。但现在我们并没有开启月亮门的钥匙。”

嘴伯想了想,说:“也许那块宝石就是钥匙。”

“你的意思是说,在月牙湖还有一个可以通过宝石开启的门?”

嘴伯摇了摇头,说:“如果那块宝石真的是开启天路的钥匙,那通往天路的门,并不一定在月牙湖,也可能是在我消失的那地方。”

我想了片刻,明白了嘴伯的意思,我之所以认为月亮之门可以通向天路,是因为曾经将墨映雪从那里送走,但反过来说,我和嘴伯,还有俊豪又是从那地方来到这里的。一个是送走,一个是来到,但都是通过某种路径来完成的。

所以这两个地方都有可能。

“我觉得是在月牙湖。”俊豪突然说道。

我和嘴伯同时看向俊豪,俊豪抿了抿嘴唇继续说:“你们可能忽略了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我和嘴伯同时问道。

“天书有关于水猿的记载,水猿被称为月亮之门的守护神,墨映雪是可以通过月亮门进行轮回,而且墨映雪父母的身份又极其特殊。如此推测下来,通往天路的门,就只会在月牙湖。”

听了俊豪的回答,我和嘴伯都不禁点头。我认为是月牙湖,完全是凭空猜测,但俊豪确实有凭有据的论证。

既然已经初步知道了通往天路的门,那接下来就是该如何找到它。

月牙湖在一座高耸入云的山上顶上,如果那座山有着某种特殊的象征,门肯定就在山上。

要在一座山上找到一扇门,这无异于大海捞针。就是派出一只军队,没有十天半月根本不可能将这座山搜索完毕,如果门藏在某块石头下面,那更是不可能找到了。

看来这件事,只能交给神通广大的龙组了。

冰释前嫌

从嘴伯家出来,已经月上枝头,本来我是想明天早上送他们,但被嘴伯拒了。他说,不要弄得生死离别似的,太矫情。

嘴伯能说出这话,证明他对我的心结已经解开,又恢复到了之前我认识的那个嘴伯,即使他是装出来的,但也足以让我感到欣慰。

我家是三间瓦房,东屋父母住,西屋是我和吴斌住。我们兄弟两人的屋子很简单,两张单人床,中间摆着一个床头柜,靠近窗户的位置还有一个衣柜。

我发财后,曾建议我爹把这三间房子翻盖成二层小楼,但我爹没同意,他说老宅子住着舒坦,我注定是要在外边过活的人,吴斌虽然不务正业,但眼高于顶,也肯定不会在家里娶老婆,翻盖房子的钱,还不如给吴斌攒着,在外边给他在买一处宅基地,另起新房。

想到吴斌,我心里就一阵的难受,翻了个身,看向吴斌的床铺。却猛然间看到吴斌的床上坐着一个人影。

我第一个想法就是,吴斌死了,他的鬼魂回家了。

我低声唤了一声:“吴斌。是你吗?”

那人影全身没动,只是抬起了头看向我。我伸手去拉绑在床头的灯绳,但拉了几次,都没亮。我又睁开鬼眼,那人的模样我就看的比较真切了,人影不是吴斌,而是王猛。

看来王猛的鬼魂,从小岛的地下河道出来后,直接回家了。

“林水瑶走了。”王猛略带哀怨的说。

林水瑶的鬼魂在帮我指出情缘之后就消失了,马泰说是耗尽了阴寿,灰飞烟灭了。

我恩了一声,说:“她是走了。”

王猛深深地叹了口气,说:“看来我们无论是人还是鬼,都有缘无份。”

从王猛的话中可以听出,王猛对林水瑶的感情是真的,他当时杀死林水瑶,也是因爱生恨,也算是悲剧。如果当时他能开通一些,也许事情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我也不会去迎娶姻亲,也就不会拥有鬼眼。

有时候我会想,如果这一切都没有发生,我是不是还在胡东手下当医药销售代表?

可惜的是,世上没有如果,事情一旦发生,就无法改变。

我从床上做起来,说:“我有件事想和你商量。”

“关于我超渡转世的事吗?”

“嗯。我要去寻找天路,需要用到鬼眼,所以想等我回来以后,在把眼睛还给你。希望你能理解。”

王猛嗤嗤地笑了起来,说:“其实我应该感谢你,是你让我又活了一回,只不过是我被怨恨冲昏了头脑,没有好好珍惜。”

我没有明白王猛的意思,问什么叫又活了一回。

王猛惆怅若失的说:“在我进入你身体的那一刻,因为你的阳性体质,在加上嘴伯的法力,其实我已经和你成为一体了。也就是说,你我同体,我中有你,你中有我。但是因为怨恨,我一心想着报仇,嘴伯才不得已用楠木手串克制我的怨气。”

“你是说在你进入我身体,导致我昏迷的那段时间,嘴伯和你有过接触?”

王猛点点头说:“确切的说,你当时并没有昏迷,而是我控制了你。当时我们是阴阳同体,你的身体白天属于自己,晚上属于我。在我进入你体内的时候,又正好是晚上。这自然逃不过嘴伯的法眼。”

“当时你和嘴伯,发生了什么事?”我吃惊的问。

王猛叹了口气,说:“当时嘴伯劝我,让我和你和平同处,这样两个都能获得异禀天赋。”

“这件事嘴伯从来没有对我说过。”

“因为你有了一个好朋友。”王猛见我不明白他的意思,继续说:“他即使对你说了,也根本没有意义,只不过凭空增加你精神的负担,而且他认为楠木手串,完全能将我压制住。如果当时我放弃报仇,也许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

“要不然,我去寻找天路之前,将你超渡,让你去投胎转世吧。”见王猛言语之中充满了无奈哀伤,我的心就软了。

“不用,很多事情的起因都是因为我,现在我把眼睛借你使用,也算是还债吧。”王猛的语气诚恳之至,让我无法回绝。

同时我也觉得,自己和王猛之间的纠葛已经冰释前嫌了。

沉吟了片刻,我问:“你来见我一定有事吧。”

“我想请你帮忙。”

“你说。我一定尽力。”

“能不能替我往家里送些礼物,我爸快过寿了,我这个样子,也无法回家探望。”

我问他送什么礼物,王猛说没什么特殊要求,只要能略表心意就行。我说没问题,明天一早就去办。

王猛站起身,向我深深地鞠了一躬,向门口走去,三步两步就消失了踪影。

原本计划第二天是去姥爷家的,可因为王猛的出现,我不得不临时改变计划。王猛家我认识,曾经和嘴伯去过,但想到自己直接提着礼物直接过去,有些不好解释,思来想去,觉得还是通过邮寄比较好。

我坐车到了县城,买了些高档礼品,通过邮局寄到了王猛家。礼品一共买了两份,其中一份是给我姥爷准备的,当然还有大舅家六丫头无弟的小衣服,玩具之类的。

我提着满满的礼品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我爹问我买这么多东西做什么,我说是给姥爷准备的。农村的风俗下午一般不走亲戚,我只好等第二天早上再去。

闲来无事,我又想到了王猛,于是买了一些烧纸,到了趟王猛的坟上。

这一天下来,我一点都没有空闲,累得腰酸背痛,但我却觉得无比充实,生活就该这样,繁琐而有意义。

第二天吃过早饭,我蹬着自行车,带着礼物,向姥爷家驶去。

钱退回来了

到了姥爷家,将礼物分完,我抱起了无弟。

无弟的脸蛋胖乎乎地,一对炯炯有神的大眼睛,一个小巧的鼻子,一个肉嘟嘟的小嘴巴,在下巴下面还有一个圆鼓鼓的双下巴。特别是她的耳朵,是一对菩萨耳,白里透红,耳轮分明,外圈和里圈都很匀称,一看将来就是个有福的人。

我抱着小可爱,她一个劲的冲我笑。我想,我要有个孩子,该多好啊。

舅妈说:“你也赶快结婚吧,结婚了也赶紧生个娃。”

我忙说:“结婚,今年就结婚。”

“有合适的了?”大舅吃惊的问。

“咱家吴亮长得又不丑,又有本事,那小姑娘们还不得上赶着。”不得不说,我舅妈就是会说话,每个字眼都让人听着舒服,只是不知道,她如果知道我现在是个穷光蛋会怎么说。

“淑芬现在怎么样了?没给你添麻烦吧。”

“没有,淑芬很能干。这几天去东北旅游了。”

“嘿,我这几个丫头,还就淑芬有出息。”大舅笑呵呵地说。

我逗着无弟说:“谁说的,我们无弟才是最有出息的。”

我悄悄地往无弟的襁褓中塞了一千块钱,又和舅妈说笑了一阵,将孩子还给她,然后进了姥爷的屋子。

姥爷已经把烟,水,瓜子糖,水果等准备好了,就像过年一样齐全。姥爷怜爱的说:“大外孙,你都瘦了。”

我说最近去了山里旅游,所以显瘦,然后问姥爷最近身体怎么样,一直家长里短的聊到中午。

午饭很丰富,摆了满满一大桌,按照规矩,女人小孩是不能上桌的,但在我的坚持下,舅妈带着一群孩子都上了桌,其乐融融。

饭吃到一半,我姥爷提起了李美丽,姥爷说李美丽的哥哥把钱退回来了。

我这是说什么时候的事。姥爷想了想说,大概是十天前的事。

“为什么会退回来?”我问。

“能为什么?良心发现呗。”大舅酒喝了不少,舌头开始有些不利索。

“当时送钱回来的是李美丽的大哥,说之前的都是误会,特意把钱送了回来。这事有财没对你说吗?”

我看向大舅,大舅眼神躲闪,我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

当大舅对我说李美丽的两个哥哥要求赔偿一万块钱时,说姥爷为了息事宁人,这钱我姥爷已经出了。我给了大舅一万,让他把钱还给姥爷,说这是自己惹出来的,不能让姥爷掏。

李美丽的大哥把钱还了回来,姥爷让大舅告诉我,但是他没说。这说明当时我掏的钱,大舅并没有转交给姥爷,而是他自己私吞了。

“哎呀,今天这酒喝的有点多,头晕。”大舅用手捂着脑门,一副醉酒的模样。

“告诉我了,但是说的不太清楚,姥爷……你在给我讲一遍吧。”

姥爷白了大舅一眼,说:“什么事都办不好。没用的东西!”

“不行,我要上个厕所。”大舅起身,灰溜溜地逃出了屋子。

姥爷咂了口酒,说:“那天下着下雨,李美丽的大哥,领着一个三四岁的小男孩来到咱家,说他叫李俊阳,是李美丽的大哥……”

李俊阳来那天,天下着雨,还领着一个脏兮兮的小男孩。见到姥爷后立刻说明了来意,然后掏出一叠钱交给姥爷,嘴里直说抱歉,说相亲时发生的事都是误会,希望姥爷别介意。说完也不能姥爷说话,拉着小男孩就走。

姥爷赶紧叫住他,说自己一时没明白,让李俊阳把事情说清楚。李俊阳说,拿了这钱对不起这孩子他娘。天下着雨,雨水从孩子湿漉漉的头发上流下来,姥爷看着可怜,还特意从家里拿了把伞。

姥爷说到这里,猜测说:“我觉得那孩子的娘,就是李美丽。”

姥爷的猜测,我和想的一样。那孩子是李美丽前男友的,被李美丽托付给两个哥哥照顾的,这是李美丽亲口对我说的,孩子喊她娘正常。

但是李俊阳为什么说,不还钱对不起李美丽是什么情况?

难道说李美丽是在浦江遇见我之后,才知道两个哥哥敲诈了我一万块钱,然后她才让哥哥把钱给退回来?

但这又有些说不过去。

李美丽两个哥哥既然敢打着她的旗号勒索我,肯定不会怕李美丽知道。既然不怕李美丽知道,又怎么会轻易的把钱还回来呢?而且还是冒着雨?

除非李美丽有让他们必须还钱的理由。我对这个理由,很感兴趣。

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所以除了感兴趣,我还有一点关心李美丽。

酒足饭饱之后,稍微休息了片刻,我打算离开姥爷家。一家人将我送出门外,大舅执意要多送我一段路,当姥爷他们都回屋以后,大舅一脸歉意的说:“那一万块钱的事,你没说吧。”

“没有。”

“其实,那一万块钱我是忘了,要不现在我去银行取给你?”

“算了,那钱你就收着吧,就当我给无弟的礼物。”我说。

“这个……这个也太重了。”

“大伯,咱们都是一家人,你就别客气了。对了,李美丽是那个村子的?”

“李家峪村,怎么你想去找她?”

“没有,我就是随口问问。”

“啊!你不会是……”

“想多了,真是随口问问。好了,回去吧,我也该走了。”说完我骑上自行车,快速离开。

我下意识的回头看了一眼大舅,发现他还在满脸笑容的看着我,他的笑容饶有深意,我知道他一定是想歪了。

离开六里村,我并没有回家,而是直接向李家峪的方向走。大约半个小时后,李家峪终于出现在了我的眼前。

李家峪的贫困程度足以达国家贫困村的标准,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就一直在申请,不过听说到现在还没有审批下来,原因是因为村子里太穷,没钱请领导吃饭。

我站在村口,看着奚落而破败的十几座小黑房,院子是用石块简单垒起来的,门都是树枝编织的,因为太穷,好像树都营养不良似的,树叶都没有几个,一派萧瑟景象。

我下了车,推着自行车往村子里走,没走几步,突然从路边蹿出一个小孩,手里拿着木棍,冲我喊:干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