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若白驹过隙,忽然而已。
木子坐在那里想了很久,最后还是拉着何阿姨走到一边问:“何阿姨,就……你在家里看到一块表吗?就是我以前读大学的时候,放在客厅的表。银色表带,看起来很重,然后设计很简单的。”
何阿姨想了想,“不记得了,你到处找找,过了这么久了,可能是当废品卖了,也可能是当垃圾丢了。”
木子扎起长发,脱掉外套,开始翻箱倒柜的把客厅翻了个底朝天,看着何阿姨和王叔叔的房间,还有何佳佳的房间,不好意思地拿手指了指,何阿姨点点头,然后在两个房间地毯式的搜索。
长达两个小时的战斗,结果仍然一无所获,很显然,这块价值一千七百万的百达翡丽被处理掉了。
不是被当成一公斤一块钱的垃圾,就是当成废品去了城市回收站,回炉再造,从天价手表变成一文不值的废铁。
所以啊,有些东西,虽然生来高贵,但说不准,还是会跌进泥土了,零落成泥碾作尘。
木子心如死灰。
拿着手机,看着张珊姗的名字,开始害怕了起来。
可她还没整理好,如何面对欠了自己好友一千七百万的心情,王叔叔就在吃晚饭的时候,欲言又止了半天,最后才对木子说:“你明天早上,早点回去吧,最好是买六点半,七点的票。”
木子吃着小白菜,拿着筷子的手愣了一下,王叔这是在直白地赶她走?
为什么?
木子低着头,吃了一口白饭,小声说:“我不走,我要住两天,找好装修公司把房子翻修了再说。”
何阿姨难得附和王叔,没有当搅屎棍,她也劝木子:“明天早上就走吧。”
“为什么?我回这里,呆两天都不行吗?”木子抬起头,不满的说。
以往自己没钱,何阿姨看不上自己,老是骂自己赔钱货,但现在她能给家里拿钱了,为什么连阴阳怪气的酸言酸语也没有了,变成了直接的撵客出门,这是什么道理?!
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道理。
木子继续说:“何佳佳不就是不让我睡她床嘛,我睡沙发就行了,她回来就不会闹脾气了吧?”
王叔没有说话了。何阿姨也沉默了,只有南南笑嘻嘻地吃着红烧肉。
其实,何阿姨炒的素菜很好吃,但木子一直都不知道她做的肉是什么味的,南南吃的那么开心,应该很好吃吧。
木子装作不在意看了一眼红烧肉,继续挑着素菜吃。
晚上,木子在沙发铺着床铺,电视机里放着俗套的肥皂剧,你爱我,我不爱你,你出轨了,你伤害了我,我又劈腿了的恶俗情节。
木子看着王叔抽了一根又一根的烟,忍不住说道:“常年吸二手烟的人比常人得肺癌的几率高处六倍,王叔,你多为南南考虑一下……”
王铁拿着烟的手抖了一下,然后把烟摁灭在了茶几桌上,烫出一个黑色的印子,他长长地吐了一口烟,沉声说:“明天早上,我们去看看老林吧。”
木子咬了咬嘴唇:“好。”
第二天,月亮细牙弯弯的还挂在天上,木子就被王叔叫起来了,她困得眼睛都睁不开,胡乱套上衣服,跟在后面,路灯昏暗不明,她一屁股跨上了摩托车,裹紧围巾,缩在王叔宽阔的背后,但寒风像刀子一样,冷冽的划过她的耳朵,让她的鼻腔里全是刺鼻的冷空气。
两人在街道口吃了豆浆油条,买了一束白菊,到了烈士墓碑,木子蹲在地上,把小白菊放在墓前,又拿湿纸巾把父亲的墓碑挨着擦拭了一遍,看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还是那么年轻,浓眉大眼,一派正气。
木子笑了笑:“爸爸,我长得跟你还是很像的呢,咱们都一样好看的不讲道理!不对,爸爸,你是帅的不讲道理!”
王叔站在不远处,又开始一根一根的抽烟。
早晨,还带着湿气,整片烈士墓圆的小草的草尖都沾着露水,木子忍不住双手握着墓碑抱了抱,头靠着冰冷的墓碑上,低声说:“爸爸,我好想你啊。”
“爸爸,我现在可赚钱了,还当了网红,你以前的同事估计偶尔还能在网上看到我,我总是能给你长脸,给我们上官家长脸的,你的木木,是世界上最棒的孩子了是吗?”
走出烈士墓园的时候,天微亮了,木子双手缩在一起躲在王叔的背后,回到了巷子里。
王叔叹了口气,然后看了看时间,说了句:“快来了。”
木子还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什么快到了,什么快来了,到了七点半,木子才知道谁来了。
是上官家的人来了。
自从高二寒假被拉去给堂姐输血后,已经整整七年没见了,大伯父两鬓斑白,大伯母的皱纹也爬上了脸,看来苍老了很多。
三人对视了好一会,大伯父才不敢置信地问:“你是木木?”
木子点了点头,看着久违的陌生的亲人。
九岁以后就再也没见过,上一次见面还是十七岁,现在已经二十四了。昨日种种,已成昨日,却仍历历在目。
木子在大伯父,大伯母婆娑的眼泪和哽咽的话语中,才了解到为什么昨天王叔坚持让她离开了。
堂姐得了原肾盂癌,肾功能完全衰竭,急需要换肾,一家子花了大价钱,全国寻找,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合适的,结果那个男人有糖尿病,医生不建议进行手术,之后近乎绝望的寻找,终于想起了一个人,和堂姐的血型一样,红细胞抗原系统匹配度极高的木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