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沧桑的眸子露出阵阵讶然。
许是没想到会在府上遇到她吧。
容溪微微垂眸,点头道:“外祖父,是我,我来看看外祖母的病情。”
杜光豪爽的大笑起来,笑声在空中经久不息,“我听你大伯母说了,这次的神医便是费尽千辛万苦给你外祖母找来的,如今你外祖母的病可是好上了许多,我回来的那一日她还下地来迎接我呢。”
明明是五十好几的人了,却欢愉得跟个孩子似的。
也不知是因为外祖母的病高兴,还是因为看到她而高兴。
容溪想,应当是二者皆有吧。
她鼻头发酸,忍耐下心中的酸涩,笑道:“那便好,我听神医说了,外祖母的双腿是能好的,对了,外祖父你征战沙场这么多年,也让神医给你把脉看看吧。”
打仗之人,身上或多或少都会落下病根。
容溪还指望他能长命百岁呢。
杜光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发出“咚咚”两声闷响。
“好孩子,你放心,你外祖父我的身子骨好着呢。”
结果,他话音刚落,便捂住胸口剧烈的咳嗽起来。
一旁的亲卫赶紧扶住他,并且递给他一颗黑黑的药丸,抱怨道:“国公爷,如今你逞强个什么劲,你才被敌人划了一刀,军医都说伤及肺腑,或许以后就不能动武了,你还捶自己的胸口是嫌自己死得不够快?”
杜光一巴掌拍到亲卫头上。
“胡说个什么劲,我身子骨好着呢,再乱说下次打仗我让你去喂马!”
这句话震慑力十足,亲卫动了动嘴,便安静了下来。
“外祖父,我已经大了,这种事你别想瞒着我,我知道你向来不想让我们这群小辈知道你受伤,可那裴大夫医术高超,你不必瞒着的,伤肯定会好。”
说完,她死缠烂打,非要让杜光跟她一起去看裴谈。
杜光又拗不过她,只好跟着她一同去了。
裴谈刚调好老夫人这一次的药浴,便瞧见容溪推着杜光前来。
“裴大夫,劳烦你也给我外祖父瞧瞧,他征战沙场阿么多年,身上定是落下了不少的病根,我方才还听他的亲兵说他在战场上被人划了一刀,现在还没好呢。”
容溪语气中透着一股子焦急,手无措的不知道该往哪儿放。
她却是没瞧见,一旁的杜光看着她这副模样,心中又是讶异又是意满,嘴角的笑便没降下去过。
这么多年了,他这外孙女,终于愿意亲近他们了。
杜光眼中浮现出一抹水润的光,不过很快,又被他用手抹掉了,仿佛刚才的光亮从未存在过一般。
裴谈点头,起身给杜光把脉。
越把,他的眉头皱得越紧。
随后他收了手,语气沉重,“国公爷你这身子不容乐观啊,你身上的暗疾有的存在了太多年,我只能缓解,不能根治,你若是还要去上沙场,透支自己的生命力,或许在我的调养下还能活个七八年。”
此话一落,众人皆惊。
容溪脸色刹那间失去了血色。
裴谈瞧见了后,轻咳了一声,极其不好意思的道:“抱歉,我说话向来比较直,勿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