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很少发怒,一旦发怒必定不会草草了事。
夏锦一脸担忧,欲言又止,心里却恨不得就此把容溪给办了。
柳氏嫣红的唇角始终勾着,等着看好戏,反正都是大房的人,这水自然是搅得越浑越好,要是能斗成两败俱伤那就更好了。
容溪的目光不动声色的扫过在场众人,个个脸色精彩纷呈,像戏台上蹦跶的小丑似的,唯有三房母女窝在最不起眼的角落里坐着,三姨娘江玉书面容无争又讨好,浑身朴素,头上的簪子身上的衣料还没个府里得脸的大丫鬟来的尊贵,四小姐容绵绵瘦弱如柳条,如惊弓之鸟,低垂着头,怯懦小心的捏着手里的帕子。
容溪可不相信这娘俩的表面文章,能在这深宅高府里生存下来的,哪一个是简单角色?
前世这默默无闻透明人似的的母女俩,一个生下了侯府的长子嫡孙,一个嫁给了礼部尚书的嫡子做正妻。
三房母女数十年如一日的这般伪装隐忍,竟骗得夏锦都对她们不屑一顾懒于整治,这两个就是潜伏在最深处伺机而动的剧毒之蛇,一步步吞食别人的胜利果实,然后在最关键的时候给出致命一击,狠狠咬断敌人的脖子。
若能利用,各取所需,那是再好不过。
“祖母,求您老人家不要动怒,保重身子才是要紧。”容纤月起身,像只讨宠的猫儿伏在李氏膝头给她顺着胸背,看着容溪娇滴滴嗔怪道:“大姐,你难道不知道祖母有心疾吗?这两年刚好了些,你就不要再气祖母了,跪下来给祖母道个歉不是应当的吗?”
她不提这茬还好,一提李氏更为恼火,急声大斥道:“你个不孝女,我看你是存心要气死我这把老骨头,给我跪下!紫英,请家法!”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或嘲讽或怜悯或解恨或幸灾乐祸的看着容溪。
容家家法,乃是一根在药水里泡了成百年的铁藤,藤上有倒刺,一鞭下去伤口深可见骨,没个十天半月无法下床,且剧痛无比,这种家法不是一个小姑娘能消受下来的。
紫英有些不忍,迟疑道:“老夫人,这”
李氏一拍桌子,“怎么?我的话不管用了?”
容纤月心里乐开了花,面上却一脸悲戚,好像真是什么感天动地的孝子贤孙,“紫英姑姑,你就去吧,大姐要是被打一鞭子能使祖母消气的话也是值得,大姐向来孝顺,想必也是愿意的,再说咱们侯府的大小姐可不能背上忤逆不孝的罪名。”
夏锦也出来打圆场,一脸愧疚的艰难取舍道:“溪娘,孝道是为人子女的本分,众目睽睽,母亲身为侯府的媳妇,亦不能多包庇你,既如此,就当给你个教训吧。”
紫英看了眼容溪,心道难为大小姐都到这个时候了还能安然落座跟没事人一样,莫不是吓傻了?无人袒护的孤女果然在府中举步维艰,暗叹一声,提步去了。
“紫英姑姑。”她轻声唤住,神态亦是从容不迫,仿佛置身事外的平淡,“祖母,恕我直言,这家法你请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