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神色各异,萧培心里惴惴不安,但已骑虎难下席若泽低头摆弄茶碗顾嘉树迅速地和宋与年对视了一眼。
很显然,顾嘉树和宋与年是同一阵营,俩人对眼神对的不动声色。
顾嘉树笑着开口,矛头直指萧培:“依我看,萧郎君既然有目击证人,何不直接去报案?京兆尹都是干将,绝不是酒囊饭袋。”他笑着戳戳萧培:“萧郎君要对官府有信心呐!咱们这档子人,高谈阔论,纸上谈兵芭乐苏,真论缉凶捕盗,哪里能跟官兵比?”
栗浓随着顾嘉树兵不血刃的出招,也重新审视了一遍萧培。两年前她和萧培交手的时候,萧培还把她和阿栋齐齐试做贱民,从不放在眼里现如今却为了另一个贱民成望舒赴汤蹈火……是有些矛盾的。
萧培有口难辩,本来他这个行为就存在把烫手山芋往人家怀里塞的嫌疑,叫顾嘉树这么一说,更是显得别有用心。若为自己分辨,也像是狡辩。他急得手足无措。
一直貌似心不在焉的席若泽忽然开口道:“有一个词,叫螳臂当车,还有一个词,叫以卵击石。周子义要是街头卖肉的李老六,我也敢直接跟他对簿公堂。”他这么说着,眼神就冷冷地扫过了顾嘉树和宋与年的脸。
栗浓这才发现,这张小桌上除了她以外的四个人,隐隐是两股势力,一股是含金汤匙出生的小王爷和小公爷另一股是底层人民代表,萧商人和席暴发户。谁都不客观。
屁股决定脑袋,诚不欺我。
顾嘉树端起茶碗猛喝了一口,对席若泽的观感已经差到极点,他隐约感觉到席若泽一直在撺掇着栗浓做什么,不怀好意。
他道:“这案子我有耳闻的,主要疑难在于那女子身份成谜。”他对萧培笑笑:“萧郎君应该也已经暗中探查了多日,可有头绪?”
萧培摇头,顾嘉树气定神闲地继续道:“可我们想一想,哪家的女儿丢了,家里人不着急?那女子的尸体始终无人认领,仵作还验出来她生前堕胎过。依我看,大概是周郎君的风流债。”他一笑:“说不准就是个烟花女子,周郎君舍不得嫖资,索性杀人呢。”
真不愧是顾嘉树,关于死尸的事,就记住那么一条堕过胎。
栗浓听他这没边的胡扯,就算他是自己弟弟也忍不住翻白眼。
顾嘉树无非是不想让自己掺和这件事,想要尽快结束讨论。
席若泽摇着扇子,非常感兴趣地和他认真论了起来:“小公爷此言差矣。凡事烟花女子,头上都有鸨母,叫一次美人花的嫖资和杀人之后赔给馆子的钱相比,简直微不足道。”
宋与年听不下去,非礼勿听,转开眼睛假装专心欣赏窗框上的雕花。
栗浓听得皱眉:“你们俩人经验很少丰富?”
顾嘉树慢悠悠道:“嫖的经验确实丰富。”他微微挑眉看着席若泽:“白嫖的经验,我可没有。”
栗浓忍无可忍:“顾嘉树!”
顾嘉树当即闭口不言。
栗浓又瞪了席若泽一眼,席若泽埋头喝茶。
这俩人不再插科打诨说废话,栗浓平复了半晌心情,才道:“我其实有一个思路。”
她将尸体没有右手的事情说了一说,没有右手当然可以发散出许多猜测,栗浓讲了她和席若泽猜测的几种,总结道:“这些可能里头,有可以验证的。比如死者可能在凶手身上留下抓痕,倘若周子义身上有抓痕,是不是就说明他有嫌疑?”
萧培欲言又止,宋与年仍是忧心忡忡,顾嘉树看上去听得很认真,实际上并不专心,他满脑袋只想敷衍过去。
“我有一个主意。”席若泽微笑着说出这句话。
顾嘉树全凭直觉,猛然觉得不详。
栗浓问道:“什么主意?”
席若泽答道:“借故和周郎君泡泡温泉,不就能看清他的全身了?”
栗浓拍手笑道:“这是个办法!你可以去一趟吗?”
席若泽摆摆手:“不成。我去,周郎君会起疑心的。”
栗浓细细一咂摸,也是,席若泽素来有长公主入幕之宾的名声在,贸然去亲近周子义,只会打草惊蛇。
那谁又合适呢?
顾嘉树猛地跳了起来,栗浓眼神一飘过来,他脊背便卒然发凉,他大叫道:“别看我!我死都不和男人泡汤泉!死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