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望山跑断腿,明明看到不远处灯火阑珊,却跑了好久也到不了小镇,天已经黑了下来,黄土铺地的山路非常颠簸,时不时的扬起一片灰土。
唐休头一回经历如此凄凉的夜晚,既好奇,又感到满目的苍凉,夜风呼啸,吹在身上有些阴凉,熊侣卷缩着身子卧在马车上,时不时的哆嗦一下,似乎在梦中受到惊吓。
一个十二岁的小孩子承受了不该他承受的重压,在这个并不文明的社会里,连大王都不能独善其身,唐休似乎听到呼啸的声音,速度非常之快,他猛的腾空而起,向一个飞扑过来的黑影迎去,叮的一声,唐休细长的剑头扎进黑影的喉咙,而黑影的长剑则插在他的肩上,刺破了他的薄衫。
唐休一脚踢飞黑影,腾空翻转,回到并不大的马车上,牵起缰绳,继续打马赶路。
“先生,你的衣服破了。”被惊醒了的熊侣爬起身子,伸出小手在他的肩上摸了摸,摸了一手的鲜血,惊呼道:“先生,你受伤啦!”
“人在江湖漂,哪有不挨刀,不要紧的。”唐休不屑的说道。
“先生,关于刑法的修改,能不能再讲的细一点?”熊侣一边扯下一块布条替唐休包扎伤口,一边说道。
“刑法的制定不在于重罚,而是刑法的执行,在刑法面前要人人平等,杜绝徇私舞弊的发生,这就需要一支知法懂法,并愿意为刑法奉献的队伍,并在法律上保障他们的执法行为。
譬如,有人在街市上斗殴,不能因为他拥有贵族身份就减轻对他的处罚,而是受到与平民同等的惩罚,这样才能有效的约束贵族的肆意行为。
我说的贵族不仅仅指的达官贵人,也包括王族的成员,只有对他们与平民一样的处罚,百姓们才会真正的拥护刑法,国家制定的法令才能真正通行下去。”
“这样的话,王族们岂不是要群起反对啦?”
“我问你,大王被逼自戕的时候,你的兄长们都在干什么,难道,他们躲在家里不敢出来?”
“先生是说,兄长们也参与其中啦?”
“没错,你的兄长里面,一定有人与熊魁勾结在一起,企图篡位夺权,否则,以你兄长们的实力,熊魁肯定干不出如此惊天动地的大事,所以,你要想安安生生的登上王位,并安安生生的在王座上坐下去,必须借用新的法典打击他们,削弱王族成员的力量。”
“先生居然想到这一层上,真是厉害,不过,贵族成员的力量受到削弱,那么,谁支持我呢?”
“并不是削弱所有贵族的力量,对于忠诚于你的贵族要加大扶持,并要求他们通过战功受到封赏,而且,只封赏他们爵位、官职和土地,所有土地都归大王所有,王族和贵族只能享用土地上的农作物,包括粮食,没有战功的王族成员,只能享受最基本的生活保障,并不能封赏爵位、官职和土地,以此激励所有贵族奋发图强,开疆拓土,振兴大楚。”
“先生说的太好了,正如我所愿,否则,千秋万代之后,我大楚遍地是不事农耕的蛀虫,再大的家业,也不够他们挥霍的,我大楚还谈何称霸中原?”
“称霸中原?”
“是的,我大楚是火神的后人,先祖们原本生活在大河两岸,气候怡人,农业兴旺,因为不是太室天子的宗室,受到北方诸侯的侵略,经过数千年的迁徙,到了南方,因为有瘴气的保护,才逐渐安生下来。
经过数千年的不懈努力,我大楚吞并了数十个大小诸侯,成为南方最大的诸侯国,终于引起北方诸侯的忌惮,想方设法削弱我大楚,侵占我大楚的国土,这一回,随国、庸国等诸侯打着为大将军屈申讨冤的名义讨伐我大楚,实则上是为了抢夺我大楚更多的土地、城池和人口,这些卑鄙小人太阴险了,我决不能让他们的阴谋得逞。”熊侣握起小拳头说道。
跟熊侣聊的越多,越发觉得这个小孩非常不简单,不仅有雄心,还时时了解诸侯国的大势所向,唐休也愈发觉得熊侣能成为一代雄主。
“现在,我们只有二个人,还有你的母亲,你还有什么人会支持我们,随国会成为我们的盟友吗?”
“当然,只要能满足随国的要求,一定能跟随国结为盟友,不过,我不能这么做。”熊侣摇头说道。
“噢,说说看,为什么不能与随国结盟?”
“随国的胃口非常大,他们要占领轸国,并要求我们派兵支援,我们宁愿割地给他们,也不能答应他们这样的条件。”
“噢,为什么呀?”唐休觉得割地赔款是一个国家最大的耻辱,对于熊侣的说法感到十分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