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则有了拿下陶子谦的计划与雄心,接下来几天,祝银屏还是连家门都没迈出去过。
一是因为,离旬日还有几天,去丰瑞祥也见不着人;二是由于,她的脸,还没消肿。
翠儿的话,再一次被证明不可靠,被打之后第二天,祝银屏的脸非但没好,还比前日肿得更高,通红一片,煞是骇人。
翠儿见状,讪讪说:“想来是小姐皮娇肉嫩,我皮糙肉厚的,被打也好得快……哎呀,不说那些了,要不,咱们还是叫个大夫来看看?”
祝银屏摇头,她可丢不起那个人,这几天她绝对不会出房门一步,别说外人了,除了翠儿,侯府里其他人她也不想见。
只是,闹出那么大动静,多少会被下人们听到的吧,之所以没人来她这里讨不自在,也没听到什么不好的言语,大概是伯母出言禁止了。
唉,伯父伯母怕是早听到闲言了,希望他们不会因此事产生什么不好的想法。
自从重生回来,祝银屏一方面感恩前世伯父伯母雪中送炭的行为,另一面也越发清醒,知道自己一家算是寄人篱下,本该谨慎行事才是,再说,母亲不善经营,庆王一家狼心狗肺,没有侯府助力,她和敏行都毫无前途可言。这样一想,更觉从前的自己自私幼稚,没少背后诋毁伯父伯母,回想起来格外心虚。
“还好,虽然看着吓人,其实不太疼,你去帮我买些活血化瘀的药膏就行,不用找大夫。”她对翠儿说。
刘氏始终没来问过她,想是还气着。
祝银屏不是没脾气的面人儿,任人搓圆揉扁,她心里也还憋着气呢。
两世加起来,这才是她第二次被人打脸,而且上一次打她脸的夏瑾,已经被她拼命杀死过一次了。百行孝为先,当着刘氏的面儿祝银屏不能说太过分的话,可让她先服软,低声下气去找刘氏道歉和好,那也是万万做不到的。
于是,母女两人就这么僵持着,谁也不理谁,连翠儿和兰心在院子里头碰到了,也各自多绕半圈,错开来假装互相没瞧见。
翠儿买回来药膏,又开始给祝银屏热敷,每天鼓捣上三两次,总算起了作用,到第五天下午,祝银屏左脸的肤色已经恢复到了从前的白皙,肿也消得差不多了。
“翠鹅,”她对着镜子活动着左脸,说话时嘴巴直漏气,“左半边脸僵了几天,都忘了应该怎么活动了,讲话也口齿不清的……”
翠儿贼兮兮地笑:“我在老家听人说过,有下半身瘫了的人,常年卧在床上,两条腿总不动,就会变得越来越细。照这么看啊,小姐应该再多僵上几天,能瘦脸呀。”
“嘿,你这个臭丫头,看我把你惯的!”祝银屏立马跳了起来,作势要打翠儿。
翠儿灵巧地跳开:“别别,小姐您看,您这不是好了,说话顺溜了不是?”
祝银屏蓦地停住,呆了一呆,接着,两个人都忍不住咯咯笑了起来。
这时,突然有人轻敲起房门。
祝银屏一愣,下意识反应母亲来找她了,她忙在椅子上坐好,努努嘴,示意翠儿去开门。
她面上故作平静,心里却已经打起了草稿,想着该怎样说才能表达她的伤心,又怎样让母亲认识到庆王不可靠,她才可靠……
一开门,却是柳儿,伯母庄夫人的贴身丫鬟。
祝银屏有些诧异,又有些失落,她咬了咬嘴唇,问:“怎么了?伯母那里有什么事吗?”
柳儿脚步轻轻,悄悄进了屋,又把房门带上,这才回答:“夫人叫我来看看三小姐怎么样了,好了没。”
她就知道瞒不过去!
柳儿话已经说得很含蓄,但祝银屏被当面问起这事,还是觉得羞耻,脸蛋儿也涨红了,不自在地说:“我没事啊,你看,都挺好的。”
柳儿微微点头,却又说:“既然三小姐都好,能不能晚饭前去夫人那里一趟,夫人有些话想当面和小姐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