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透过窗户,落在睫毛上,慢慢渗入紧闭的双眼,再钻入大脑皮层,告知夜晚已经终结。基本上每一天,比阿特丽丝都是这么被唤醒的。
她转动着有些僵硬的脖子,艰难地张开了眼睛。
“哦……天……天亮了。”她下意识地将视线移到窗口。
阳光顺着窗沿倾泻进来,像是一道喷涌的金色瀑布。四散的五彩光晕与光线肆意洒落在站在一边的少年的身上。
但说是“洒落”的话其实也并不是太客观。因为所有的光芒只要接触到他似乎都会暗淡下来,最后消亡。
或许他本身就是一个耀眼的光源。
“早上好。”他微笑着说道,顺手拨了拨鬓边的卷发。
“早上……好……啊!你、你怎么会在这里?”比阿特丽丝涨红着脸,指着少年吼道,“快点出去!”
“我敲过门了,可是你似乎没有回答我的意思,所以我就直接进来了。况且,”艾谢尔一脸无辜,“我是给你送早餐的。”
“早、早餐吗……”她抬了抬眉毛,“是什么?”
“野树莓酱浇小甜饼,还有红茶。”
“很好,早餐留下,然后请你出去。”她指着房门。
艾谢尔一脸的无可奈何,“我知道了还不行吗。”
他低着头走出房间,轻轻合上了门。
比阿特丽丝在确认艾谢尔真的离开了之后,才忍不住将笑容释放出来。
她轻快地跳下床,穿上一双缎子便鞋后就以最快速度将洗脸和漱口解决。然后随手换上一件白色长裙,将头发梳理好之后,就坐在桌边吃起了早餐。
白色的杯壁是牧羊女的画像,在红茶冒出来的热气里微微有些模糊了。
比阿特丽丝现在有种宿醉过后的不可思议的愉快心情。昨夜的梦境、与父亲的争吵还有与加尔尼特的重会都像是潮水一般逐渐退去。她不清楚这是人的自我保护机制在作怪还是自己的记忆力在衰退。总而言之,这个久违的轻松早晨的确诡异得有些过头。
不过,这份不切实际的美好很快被以能干著称的诺索尔家的大管家给无情地打破了。
“小姐。”他摆着一张万年不变的冷静表情走向刚兴冲冲地跑下楼的比阿特丽丝,“这是老爷给您的礼物。”
比阿特丽丝先是一怔,随后那张脸上的动人微笑就一点一点地垮了下来。那种难得出现在她身上的活泼像是一只受惊的鸟,扑棱棱地拍着翅膀就飞得无影无踪了。
昨天的记忆像是决堤的洪水,哗啦啦地席卷上心头。
“礼物?什么礼物?”她沉着脸问道。
“是小姐的十六岁生日礼物。”管家回答。
她不耐烦地接过了礼盒,手臂顿时一沉。
“好重……里面是……”她刚想问管家,却发现他并没有理睬自己的意思,只是垂手而立。
“那真是多谢了。”她抱着礼盒,转身刚想走开时,管家又说话了,“艾谢尔少爷在藏书室。老爷说如果小姐愿意的话,可以和少爷去蓝湖剧院看戏。上演的是奥拉瑞凡特斯蒂勒先生的新作品。这是两张贵宾票,请收下。”他双手递过两张票来。
比阿特丽丝结果一看,“迪南多与加丹堡的死灵魂?这是剧目的名字?”
“小姐,需要我准备马车吗?”
“去吧,真希望是有趣的剧目。”
她朝藏书室走去。
刚推开门,就看到艾谢尔正伏在桌上看着书。阳光里有一圈轻尘在金发周围飞舞着。
“欧罗巴提起清晨的裙裾送走黑夜
第一缕金色光芒落在散沫花的叶间
世界呈现出恒常的美丽
鸟雀飞过这平凡的春天
我在林中疯狂地奔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