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将降临之时,也是宴会的终结。
诺索尔侯爵陆陆续续地送走了客人们,最后整个主厅也只剩下了比阿特丽丝、艾谢尔以及加尔尼特和他的几位侍从
侯爵走向加尔尼特,笑着问道:“殿下,今晚过得还愉快吗?”
“诺索尔卿,感谢您的盛情招待”,加尔尼特彬彬有礼地回礼,“非常棒的宴会。”
“您能满意就好。您永远是诺索尔家最重要的客人。”
“谢谢,”加尔尼特站起身,与侯爵拥抱了一下,“一直以来有劳您了。真的非常感谢。”
“您言重了。”
“不,你的情义,我该何以为报啊。”
“我怎敢奢望您的报答。如果殿下真的过意不去,就请……”侯爵压低声音,在加尔尼特耳边耳语一番。
加尔尼特先是一怔,随后便露出了既感慨又感动的神情。
“一定,诺索尔卿,一定。”
两人的手紧紧相握,十分有默契地相视一笑。
如此看来,两人之间并没有王室与贵族与之间的隔阂。相反,还似挚友一般熟悉亲密。
比阿特丽丝与艾谢尔看得纳闷。
一个在琢磨自己的父亲竟会在王储流露出难得的真诚。
另一个在思考为什么那个高高在上的王储为什么会对一个侯爵如此百般敬重。
“夜深了,我就先告辞了。诺索尔卿,您也快去休息吧。”
“是。请让我送您到外面吧。”
“当真不必。你我之间不需要这些。”加尔尼特摆摆手,带着三名侍从走出了大门,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中。
侯爵若有所思地注视着他的背影,伫立良久。高瘦的影子形单影只地投在地上。
比阿特丽丝看着这样的父亲,心中竟有些难过。
“父亲?”她走上前轻轻唤道。
“哦,比阿特丽丝啊,”侯爵像是梦醒般回过神来,“怎么了?”
“今天,谢谢你。”她说。
“你不用道谢。这场宴会并不是单纯地在为你庆生。而且,即使是在今天,我也没有好好地陪过你。”
侯爵说话时十分温和,但正是这种温和让比阿特丽丝格外愤怒。
“我当然知道。可是明明能随便敷衍我,为什么要这样清清楚楚地告诉我?”
侯爵没有动怒,只是别过头,不去看她。
“回答我啊,父亲!”比阿特丽丝的怒火愈炽“你又把我当成女儿吗?”
“别说傻话了。”他轻轻揉了揉她的头发,“你累了,早点休息吧。”
温和的声音,轻描淡写的语气,看似温柔实则冷淡的动作,还有万年不变的平静表情,这些年他一直是这么对待自己的。不像父亲,倒像是个疏远的朋友。
“难道,你是在怨恨母亲自……离开吗?是她的错,是她抛弃了我们!你又为什么要把怨恨转移到我身上?”
“我没有恨你母亲,更不会恨你。”
比阿特丽丝情愿他斥骂自己,也不希望看到父亲这种态度。
“你和她都是懦夫。一个一走了之,一个自欺欺人。”她怒极反笑。
“比阿特丽丝!你听好了。”这句话似乎挑动了侯爵的情绪,他抓住女儿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你的母亲这一生都不曾伤害过任何人,也不曾犯下仍何过错。错在我。”
“死者已矣,你该关心的人是我。”比阿特丽丝的眼泪涌出眼眶,止也止不住。“我原来以为以后会有改变的。是我想错了。”她狠狠了侯爵一把,“作为诺索尔家的女儿出生才是最大的不幸!”
她扭身就走,再也没看她父亲一眼。少女的脚步急促、彷徨,像是一个狼狈的逃亡者,背着满身的伤痕与疲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