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再说话了,但汤安康两眼放光地看着自己,仿佛在期待自己多说几句,这实在让她有些难办。
她想了片刻,转身给祁才使了个眼色。
不愧是跟了沈惊寒很久的,祁才立刻识趣地走到汤安康面前,从袖口中掏出一个大包放在汤安康手中。
“汤公公这一路过来辛苦了,这是王爷的一点心意。”祁才压低了声音。
汤安康心领神会,悄悄把红包放好,脸上的笑更灿烂了,“奴才多谢王爷!”
祁才如法炮制,也给了张太医一份红包。
这下不用阮棠梨开口,汤安康就哈着腰又行了一礼,“天色已晚,王爷早点儿歇息,奴才这就回宫复命了。”
阮棠梨刚想说话,又想到沈惊寒的人设,于是矜贵地微微一点头,抬眼看向祁才:“你送一送。”
“哎哟,这怎么好意思呢?还劳烦王爷特意派人送奴才们出府!”汤安康大喜过望,简直笑成了一朵花儿,末了双眼还亮晶晶地瞧着阮棠梨。
阮棠梨:“……?”
这惊喜的表情不像假的,所以平时汤安康带着赏赐过来,沈惊寒都是让他们怎么来怎么回去,都不派人送一送的?
好不容易把人送出了府,又吩咐了祁才把赏赐都处理掉,阮棠梨已是脑壳发疼身心俱疲,迫不及待地想回去休息。
但是现在祁才去处理赏赐了,四下又没有别的奴才给她带路回内室,阮棠梨只能按着记忆的路线往回走。
遵循记忆的后果就是她迷路了。
阮棠梨对瑞王府的了解有限,基本都是从梨子那知道的,现在她上了沈惊寒的身,也无法调取梨子的回忆,简直是两眼一抹黑,走到哪算哪。
走着走着,阮棠梨觉得周围的景物有些熟悉,她一喜,还以为找到了去内室的路,直到她闻到那一股熟悉又令人作呕的茅房臭味……
她站在梨子的屋子前,突然想到一个问题
既然她上了沈惊寒的身,那沈惊寒自己的魂魄呢?
这个念头刚升起,阮棠梨就看到屋子里的灯亮了,片刻后,传来一阵扒拉锁的声音。
梨子作为卧底,屋子里有东西是不能被别人看到的,所以她特地买了一把锁,睡觉时锁住里面,出门后锁住外面。
而现在,里面的人显然想开锁出来!
这里边是谁,阮棠梨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脑子里不由自主浮现白天在刑房里发生的事,额头上顿时沁出了冷汗。
如果被沈惊寒知道她侵占了他的身体,她怕是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时,里面捣鼓锁的声音突然停了,一道黑影站在门的背后,阮棠梨盯着那道黑影,有一瞬间,她觉得他们在对视。
阮棠梨登时头皮发麻,脚下生风,赶紧跑开了去。
跑了一段,阮棠梨还犹有余悸,心还怦怦跳个不停。
她寻了个昏暗僻静的角落,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
还没等平复下来,就响起了熟悉的声音:“何人在那!速速滚出来!”
是祁才!
听到他的声音,阮棠梨简直像找到了救命稻草,一下子就跳到了他面前:“是本王。”
突如其来的“王爷”蹦到自己面前,祁才简直吓坏了。
只听“扑通”一声,祁才已经跪倒在地:“奴才该死!奴才有眼不识泰山,不知王爷在此,还请王爷恕罪!”
阮棠梨摆摆手,语气轻松:“无妨无妨,掌灯回内室。”
祁才见“王爷”不仅不追究,心情还很好,他不由更忐忑了。
王爷到底是怎么了?今晚宽宏大量地可怕啊,而且王爷想来最烦汤安康这等子趋炎附势的奴才,今日竟特意差他去送……
回了内室,阮棠梨简单洗漱了一番,倒头就睡。
惊吓过后,她睡得很是不安,做了几个可怕的梦。
一会儿梦到沈惊寒发现她上了自己的身,雷霆大怒,把她拉入刑房,把里面的刑具在她身上用了个遍,却不让她死,吊着一口气折磨她。
一会儿又梦到沈惊寒一点也不在意她上了自己的身,还提出要跟她一起洗鸳鸯浴,互看对方的身体……
对于阮棠梨来说,第二个梦的惊恐程度丝毫不亚于第一个。
噩梦缠绕,以至于阮棠梨第二天醒来时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凭着这具身体的肌肉记忆,阮棠梨快速洗漱完,又易了容,把裸露在外的皮肤一概抹黑,又在脸上画上丑陋的胎记,才从一个隐蔽的地方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钥匙插了一半,阮棠梨突然发现门的窗棂纸上被戳了一个洞。
不大不小,不偏不倚,正好可以看到她昨天站的那个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