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局之物到底在哪里?荆平天到底在哪里?他手上到底有什么东西可以成为镇局之物? 度华年有些想不明白。若想通过百日局窥探他的心,必须以他的东西作为镇局之物。可是自从十五年前回到人间,他一直孤身一人行走,除了手上的这把伞之外,几乎再也没有多余的东西。 他借着轻功在院落中来回,几个呼吸间就将大半个宅子巡视了一圈。眼见着快要走到大门,度华年落在地上,正准备绕过池塘。 这时候,池塘中被逆流的水冲得歪歪倒倒的红色花朵后方,一个身影定定地站在那里。 度华年心生警惕,又觉得那个身影十分眼熟,于是停住脚步,定睛一看,发现竟然是殷鸿初站在那里。 “公主……?”度华年有些奇怪,朝着殷鸿初走了过去。 看来是荆平天一起将殷鸿初带到了这里来,但殷鸿初怎么会独自出现在这里?荆平天又在哪里? 虽然说这池塘一周的范围内没有可以让人藏身的地方,度华年还是保持了几分警惕,越是靠近殷鸿初,脚步越慢。 他担心这是一个陷阱,殷鸿初不可能独自出现在这里,荆平天一定隐藏在这里的哪个地方。 隔着一段距离,度华年依然看出了殷鸿初眼中的讥诮……有什么不对。 那眼神冰冷疏离,仿佛在看一个陌生人。而且,殷鸿初的身后…… 身后,殷鸿初的身后有一个几近透明的影子。 度华年心生疑惑,停下脚步,没有再继续往前。 “纯英公主?”他又试探着道。 殷鸿初终于有了反应,她问:“你为什么不来救我?” “我……”度华年本来就对没能将殷鸿初一起带出的事情心怀愧疚,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殷鸿初大抵是知他无法回答,讽刺一笑,再问:“你为什么不看我一眼?” 这个问题…… 度华年瞳孔猛地一缩,难以置信地看着殷鸿初:“你……” 这个问题是……是一百年前……那个人曾经问过他…… 逆转时间的景象终于完全覆盖了这座宅子,本该是初夏的季节回到了深寒之冬,风雪愈发的大了,甚至让人感到了真实的寒意。 殷鸿初孤立的身影慢慢向后退去,她的眼睛周围逐渐染上一层墨一般的黑,一个纤细的人影站在她的身后,亲密地拥抱着她,从她身后盯着度华年。 像是蛇一般的眼神,在无人可见的隐匿之处,打量着自己的猎物,穿过风雪、穿过时间,仿佛再次相见。 一个名字卡在了喉咙了,度华年睁大了眼,死死盯着殷鸿初身后的影子,却什么话也无法说出来。曾经无法回答的问题,现在,依然无法回答。 她也不待度华年的回答,或许是知道了什么,又或许是不想相信,想要独自去寻求答案,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去。 度华年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任由雪落。风雪终于将前尘带来,将这座宅子覆满,将其中的所有人都卷了进去。 不会有人能够幸免。 - 呼吸间缭绕着淡淡的香,带着莲花的清新,让人不由得想到被水洗过的一丛层层叠叠的莲叶中,点缀的一点娇艳的颜色。 繁匀青在这香气中朦朦胧胧地醒了过来,可是不想睁眼,因为很舒服,身下睡着的被褥也很柔软,让人不想动。 可是享受了一会儿,好像有人突然拉了一床被子盖在她头上,周围顿时变得密不透风,也越来越热。 繁匀青很不开心,挥了挥手想把盖在头上的被子扯开,可是旁边的人偏不让她动,还伸手按住了她不安分的手。 这时候,外面隐隐约约传来了人说话的声音,然后旁边的人把她压得更加的紧了。 “我……”繁匀青猛地睁眼,正想跳起来发脾气,把打扰她睡觉的人先给捶一顿再说。 然而眼睛是睁开了,可是没能挣脱按住她的人。 大抵按着她的人也没想到她会突然睁眼,也有些懵了。繁匀青睁开眼,看见的就是一张稚气未脱、有些二楞,但又十分赏心悦目的脸。 嗯,她夫君怎么看都是赏心悦目的。尤其是这样离得很近了来看,那将五官分明的一根根线条,惊犹鬼神手笔。 男人的唇抿成一条线,眉头微微皱起,看不出来现在是什么情绪。 离得很近…… 繁匀青猛然觉察“离得很近”这个概念,岂止是近,都快要贴上了。 他们埋在被子中,面对面盯着对方,呼吸交缠,彼此的温度传染,使得这狭小的空间中,越来越热。 繁匀青瞪大了眼,这是什么情况?怎么一觉醒来她又睡在度华年身边了? 用双手按着繁匀青双手的度华年,在那双眸子的注视下,眼神十分不自然,可是又无法扭头避开。他脸上越来越烫,呼吸有些急促起来,可又像是在顾忌着什么,都不敢大喘气。 繁匀青的注意点不在这有些旖旎的气氛中,她想的是度华年怎么又这样子。虽然说是夫妻,可是总不能每次醒来都这么……这么胆战心惊吧? 度华年见她似乎想说话,拼命地眨了眨眼睛,大概是想让她不要说话。 可惜繁匀青没有会意,在她眼里这已经变成了十分直白的勾引了。这这……这些又是压着她不放手,又是给她使眼色的意思,不就是那什么?! 度华年见繁匀青越来越气愤的脸色,心里一阵不妙。不过事实说明他十分有先见之明,可惜在那一瞬间情急之中又没有多余的手去捂住繁匀青的嘴,于是…… 他把自己的脸贴了过去。这大概是人在急中生智的时候,一种脑袋一热什么都不管也不思考后果的行为。 繁匀青被温热的嘴唇堵住了嘴,成功地没有发出半点声音。之前想要发的脾气仿佛也这样被堵在了嘴里,慢慢地消失在了有些烫的温度中。 她脑子里只剩下了一个想法……度华年的嘴很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