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一个糟糕的生日。
奚薇颓然坐在公车上,满心愤懑地想,霍良深以为他自己是谁,凭什么追究她的过往,凭什么问东问西,企图撬开别人的嘴,挖出心脏来?
简直可笑。
他必定把她当成为了男人精神失常的废物了吧。
那种嘲讽的语气,轻蔑的眼神,就像在说:“看看你自己,成什么样了?”
我知道自己什么德行,用不着你管!
奚薇闭上眼,后脑勺重重抵着座椅,心脏在胸腔里一下下跳得极沉。
本来就是他的问题,大家做戏而已,为什么把她当成女朋友?为什么给她过生日、下厨,还邀请她搬过去住?
为什么把她弄得一团乱,变成这副鬼样?
真是……太讨厌了。
既然已经把话说开,两人的关系大概也就到此为止吧,她知道自己糟透了,没有人会受得了她,早早看清,最好谁也别搭理,让她自生自灭。
想到这里,奚薇惨烈一笑,脑中出现另一个声音在问:非要这样不可吗,好好的跟人家相处,投入新恋情,新生活,不好吗?为什么非要像个刺猬,把每一个试图靠近的人刺伤、推远,让自己变成面目可憎的缩头乌龟呢?
奚薇茫然看着窗外飞逝而过的街景。
我想过重新开始,想过从头来过,可天知道,地知道,我没有资格。对,没有资格。
奚薇闭上眼,压抑着慌乱的心,直至逐渐平静,变回一潭死水。
……
母亲的电话来得不合时宜,奚薇听着她关切而小心翼翼的试探,询问她和霍良深的近况,一句“我们分开了”堵在喉咙说不出口。
她也很久没有听过母亲这样开心而松弛的笑了。女儿的消沉也在折磨她,折磨了两年。
奚薇不忍心戳破她的欢喜,支支吾吾搪塞着:“嗯嗯,我们挺好的。”
母亲说:“下个月燕燕的儿子满月,要办酒席,你带他回来吧。”
奚薇愣了愣:“他,工作很忙,可能没空。”
“这样啊。”母亲语气稍显失望:“那你们看着办吧,最好一起回来,比较热闹。”
奚薇毫无底气地“唔”了声。
全世界的人都在恋爱、结婚、生小孩,避不开,躲不掉,多烦啊。
……
是夜,霍良深和陈皓在会所做推拿,阿旭来电,让他们过去凑牌局。
“我们待会儿准备下去喝酒,找别人吧。”
阿旭却说:“放心,今天白小姐不在,让阿深安心带女友过来。”
陈皓失笑:“他现在孤家寡人,哪儿来的女友。”
霍良深感到莫名其妙:“白小姐在不在和我有什么关系?”
陈皓瞥过去:“现在可以有关系吧,人家哪里比奚薇差了?”
“提她干什么?”霍良深蹙眉。
陈皓打量他的神色,挂了电话,心下琢磨着,试探开口:“听说菲亚回国了,你知道吗?”
“嗯。”
“她上个星期在澳门办了场摄影展,反响不错,你有没有看?”
“我最近没去澳门。”
“啧,”陈皓盘腿坐着:“朋友圈有照片啊,你没看见?”
“没有。”
“那你最近都干嘛了?”
干嘛,陪某个女人耗着呗。
陈皓忍不住问:“你和奚薇到哪一步了?她怎么把你气成这样?”
“我心情很好,没有生气。”
“你们睡过了?”
“没有。”
“哦,”陈皓不怀好意地笑:“原来在气这个。”
霍良深不禁骂了几句,让他闭嘴。
陈皓愈发来劲:“关了灯,女人都一样,没什么特别的,何必执着于这一个?”
都一样?疯了吧?
“谁像你这么饥不择食。”
“少来了。”陈皓拿起手机:“就我们两个喝酒没意思,约几个漂亮小姐姐出来,我看看谁在清安。”
这晚霍良深喝得有点醉,小何送他回家。
路上经过那条熟悉的街道,唯独一家便利店还在营业,车子放慢速度,透过玻璃窗与琳琅满目的货架,依稀可以看见一个高壮的背影站在柜台前。
霍良深想起奚薇已经被调到早班,此刻不知谁在里面,无甚意趣,让小何赶紧开走。
次日周六,他在家休息,心里闷闷的,越想越没滋味儿,也不晓得在生谁的气,忽然抓起钥匙出门。
车子飞驰,直冲冲停在二十四小时便利店门前。
时近正午,附近的上班族们出来觅食,有的入店购买工作餐。
奚薇于收银台前忙碌着,刚加热完一份便当,同事正在替客人打包关东煮。
她没想到霍良深会突然出现。
这个男人像是完全不认识她,走到前台,随意扫了眼货架,抽出一盒避孕套,丢在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