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苦不堪言(2 / 2)《金鸡山下的农村人》首页

“财队长,男耕女织那是旧社会的习俗。现在都是新社会了,男女平等。男女都要吃饭,男人干的活女人也一定要学会干。否则,授人以柄,功必不成只为乱阶,吃亏永远是自己。”

“庆芳,这庄稼都分到各家各户了,现在正是农忙季节,农村忙得热火朝天的,假工人他还不回家来耕田犁地,让你一个城里的知青来干男人干的活,这也实在说不过去。”

“财队长,过去的历史已经翻篇了。我现在就是一个农村妇女。感谢你的关心!新良昨晚上回家来了,说乡上供销社的活还没有干完,干完了马上就回家来。”何庆芳笑容满面,轻描淡写一笑而过。

“这个假工人好有福气啊!讨了一个貌美如花的城里人,况且,还是一位知书达礼,贤惠能干百里挑一的好媳妇。”

金顺财无话可说,从衣兜里掏出一支香烟,刮燃火柴点燃香烟,悠闲的抽着烟。烟子一股一股的从嘴里吐了出来,在空中来回飘扬。看见何庆芳耕田有条不紊、循序渐进,已经耕出一大片田了。回头再看看自己犁出来的田,不由自主投去羡慕的眼光。

“庆芳,你我都是同时下田耕田,你耕好的田却是我的两倍,还是牛魔王耕田厉害,一牛抵两牛犁田,真是一头好牛啊!。”

“财队长,生产队分牛,我们组的人信任我,委托我去抓阄,我却不小心抓到了调皮捣蛋的牛魔王,大家都哀声叹气,弄得我当时非常尴尬和内疚。”

“那是他们眼拙,世有伯乐,然后有千里马。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

牛魔王骨架好,天生就有神力。你慧眼识珠,幸亏它落在你们组,在你和大家的精心饲养下,牛魔王长得身强力壮,四脚如柱。牛通人性懂得知恩图报,所以牛魔王耕起田来轻松不费力。”

“幸亏牛魔王现在听话懂事,给我长脸了。否则,我无地自容。上午我必须把剩下的河边田耕完,下午继续耙田,明天就该玉贞家耕田了。”

何庆芳一提到牛魔王像中了大奖一样高兴,心花怒放、心奋不已。

何庆芳不停的回忆着,黯然失色,伤心欲绝。

教室里特别安静,同学们的目光紧紧地盯在王老师身上,随着他绘声绘色的讲解大家时而惊讶,时而紧张,时而眉头紧锁,时而喜笑颜。王老师的课特别有趣,一点也不感到拘谨而且容易懂。

“同学们,怎样写出一篇好作文来?大家平时就要用心观察身边人和事,仔细留意生活中的点点滴滴。一篇好作文可以从题目、中心主旨、论点、好词佳句、段落过渡、段落呼应等去衡量及评价。”

王老师说完马上拿起粉笔,一边写一边继续洋洋盈耳。

1、一般情况下,看一篇作文,首先看题目吸不吸引人,大至看文章内容是否离题偏题。

2、然后仔细阅读,看文章语句通不通顺、有无错别字、标点正误。

3、再看文章句子优不优美,表达方式如何。

4、最后看文章段落呼应首尾呼应或者其他方法。

曹秀珍被医生诊断出是肺癌晚期。全家人小心呵护和细心照顾,还是回天无力,生命已经快走到尽头了。她躺在家里的床上面黄肌瘦,有气无力奄奄一息。

“家有,我到底得得的是是啥子病?啷个一一病不起呀?”

曹秀珍在剖腹产时诊断出肺癌晚期,担心病人知道自己的病情会加剧恶化,所以一直隐瞒到现在,都有告诉她本人。

金家有胡子拉碴坐在床边,垂头丧气。左手端着半碗鸡汤,右手拿着小瓢瓢准备喂鸡汤。

“秀珍,你是感冒太严重了,过几天就会好的。你要坚持吃一点东西。这是我刚熬好的新鲜鸡汤,你还是趁热少喝一点吧。”

“家有,鸡汤我喝不了啦。仿佛自己感觉到了快要死的那种感觉。现在小雅刚满月不久,眼看就没有妈妈了,我心疼这孩子呀。”

曹秀珍脸色苍白,断断续续低声细语

金家有舀起鸡汤,看着媳妇闭嘴不吃,心急如焚。

“秀珍,你不要想得太多了,相信会好起的,你一定要坚强。我们的小雅还需要你照顾,她不能没有你啊!”

金家有知道媳妇的病非常严重,已经病入膏肓了,剩下的时间也不多了,黯然失色,情不自禁泪流满面。

秋日夕阳西下,映红了天边的晩霞,云彩像着了火一样,那么的绚丽多彩,这也许就是传说中的火烧云吧!

下午六点钟,生产队的大喇叭大声响起,歌声嘹亮,山谷回荡。

“带走一盏渔火让他温暖我的双眼留下一段真情让它停泊在枫桥边无助的我已经疏远了那份情感许多年以后才发觉又回到你面前留连的钟声还在敲打我的无眠尘封的日子始终不会是一片云烟久违的你一定保存着那张笑脸许多年以后能不能接受彼此的改变月落乌啼总是千年的风霜涛声依旧不见当初的夜晚今天的你我怎样重复昨天的故事这一张旧船票能否登上你的客船……”

凤凰乡政府楼傍边刚建好一所崭新的学校,学校的大门上写着八个宋体大字“农业职业技术学校”。

农业职业技术学校是以社会为己任,采取多种措施,革除陋俗,倡导文明,“半工半读”教学模式,形成了重教学,重劳作的办学特色。

学校傍边的水泥地坪上,到处都是刚做好的新课桌和新凳子。任新良带着徒弟们正在热火朝天做最后一批木板凳。忽然,金家光兴奋的大声喊道:“师傅,我刚才路过邮电所,邮递员叫我通知你,说有你一封挂号信。”

何庆芳站在田边上,弯腰舀起田里的水,来回不停的把脚杆上的稀泥巴洗干净。然后看着田里的谷桩全部踩在田泥里,硕大的河边田水汪汪明晃晃,微风吹来荡漾起层层波浪。情不自禁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

金顺财肩上扛着犁头,赶着牛儿慢慢的走在田埂上。回头看见何庆芳还站在田埂上。

“庆芳,天快黑了,你还不回家煮夜饭,大家吃了夜饭抓紧时间去看西游记。”

何庆芳打着光脚板,匆匆忙忙追上金顺财。

“财队长,现在我好羡慕你们组有牛耕田犁地啊!”

“庆芳,你看我耕了一天的田,还有三分之二的田还没有耕完,“皇贵妃”已经老了,体力劳动早也不行啦。你用一天时间一个人就把河边大田的谷桩全部踩完了。你这动作也太快了吧,我现在才羡慕你啊!”

“现在我们组“牛魔王”死了,才知道牛对于我们农村人的重要性!现在没办法只能懒人打懒注意了。”何庆芳无助的说着。

任新良拿起挂号信跑出邮电局,看见信封上的寄信地址,喜出望外。知道是儿子从部队上写信回家来了,想到媳妇盼信心切,火急火燎跑回了家。

晚上,金家权家的院坝上人头攒动,大家抬头仰望,全神贯注观看巜西游记。电视频幕里正在播放“三打白骨精”,唐僧师徒四人为取真经,行至白虎岭前,在白虎岭内,住着一个尸魔白骨精,为了吃唐僧肉,先后变幻为村姑、妇人,老父,全被孙悟空识破,白骨精害怕,变作一阵风逃走,孙悟空把村姑、妇人的假身统统都打死。但唐僧却不辨人妖,反而责怪孙悟空恣意行凶,连伤母女两命,违反戒律。第三次白骨精变成白发老公公又被孙悟空识破,唐僧写下贬书,将孙悟空赶回了花果山。

故事内容引人入胜,故事情节扣人心弦,在场的乡亲们目不转睛盯着电视机,看得出神入化。忽然,电视机黑频了,渐渐的声音也没有了,什么都看不见,同时一点声音都没有了。

现场个别的观众不停的吹响口哨,尖叫声陆续响起,在漆黑的夜空震耳欲聋。

金顺树站在群中间,无助的大声说道:“哎呀!啷个又停电了?硬是恼火得很。”

何庆芳抬头看见附近屋檐下的路灯发出微弱的光芒。欣喜若狂。“树哥,你看,灯泡还亮着的没有停电。”

金顺仙着急的说道:“既然没有停电,应该是电源插头松了。”

“赶快检查线路,这么好看的电视千万别错过了。”白素珍着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电视机播放时间长了容易出现故障,没有声音又黑频应该是电源的保险被烧或者是稳压芯片出现了问题。

金家权的媳妇站在电视机旁边,歉意的大声说道:“乡亲们,不好意思!电视机坏了,大家请回吧。”

杨发秀意犹未尽大声说道:“天啦!看得正起劲,啷个电视机突然坏了?真是关键时刻掉链子啦。”

突然,屋檐下的路灯熄了,院子里人影晃动。口哨声和尖叫声再次响起。

何庆芳看着现场朦朦胧胧,大惊失色。“天啦!这回真的是停电了。”

“我们农村经常停电,好烦啊!”白素珍无助的说着。

在农村经常发生,电力不够时就拉闸限电,当然拉的都是农村用电来供应城市。因为农村毕竟不是工业发展区,多为居民居住区。当时社会资源紧缺,主要还是为了保障经济,将更多的电投入到城市,毕竟城市停电其损失远远超过农村,而且,农村的用电设备可能也不如城市,就出现经常停电的缘故。

任新良在商店里点燃了两盏煤油灯,灯光昏暗的照亮了整个商店。回家看电视的乡亲们,看见商店里货架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停下脚步或多或少也要买点东西带回家。

何庆芳回到家里,看见丈夫忙得不可开交,快速走进商店。露出难为情的样子。“新良,刚才兴趣爱好去家权家看西游记了,不好意思!你回家来就开始忙碌,真是难为你了。”

任新良双手拿着货架上的东西,回头看见媳妇会意的笑了。何庆芳忙碌收钱退钱,来店里面买东西的人多,夫妻俩人有点应接不暇。

何庆芳看着抽屉里的大堆零钱,心花怒放。

“新良,今天晚上幸亏你回家来了。否则,我一个人还真的忙不过来。”

“大女子从部队上寄挂号信回来了,我担心你着急,所以特意送信回家来。”

任新良说完把挂号信从裤包里拿出来,兴奋的递给了媳妇。

何庆芳欢天喜地拿着信封,迫不及待拆开,信封里还有一张彩色相片。

“新良,你看,大女子头戴飞行头盔,双手戴着白手套,身穿整齐的连体飞行服,站在战斗机云梯上多精神。”

“这孩子穿上军装精神抖擞,与众不同。希望他在部队上好好学本领,做国家有用之材。”

何庆芳双手拿着信仔细认真看,不由自主读出声来。

“亲爱的爸、妈:

您们好!

岁月流逝,我来部队一晃已经两个多月了。部队的生活紧张有序,我是刚到部队的新兵,每天都是以训练为主,学习本领为己认。部队上给我安排了一位技术过硬的专业师傅带我,胡师傅也是农村人,他对我特别关心,工作中非常严格,生活中体贴入微,我们在一起开心学习、快乐工作!

爸、妈:我给你们寄回一张相片,是我在训练时师傅拿着相机特意为我照。请你们放心!我在部队上一切安好。部队是锻炼人才和快速成长的好地方,我一定努力和加油!

家里弟弟妹妹们的学习怎么样啦?一个月不见特别想念他们。我来到部队上才知道学习的重要性,知识改变命运!希望他们努力学习,书山有路勤为一径,学海无涯苦作舟。

过几天就是10月1日国庆节,我师傅荣幸参加了这次国庆阅兵飞行表现,我为师傅感到骄傲和自豪!我真希望下一次国庆大阅兵,我能光荣参加表演。

爸、妈,寝室里马上就要熄灯休息了,因时间关系我暂且唠叨为止。

祝:爸妈身体健康!

1984年9月23日

何庆芳看完信,激动的热泪盈眶。

“大女子,你长大懂事了,妈真替你高兴啊!”

“庆芳,过两天就是10月1日国庆节,国家要举行隆重的阅兵仪式。我想上街去买一台黑白电视机回家来。”

“新良,你疯啦!你又不是“万元户”要买电视机。你出门做手艺一天才挣一块两毛钱,你知道一台电视机需要多少钱吗?”

80年代的黑白电视机是奢侈品,电视机在大城市中慢慢开始普及,而在农村电视机却寥寥无几。整个乡或多或少才有几台电视机,大部分村根本都没有电视机,有个别的村寨才仅仅拥有一台电视机。一般只有大户人家和非常有钱的“万元户”才能买得起。因为当时一台电视机的价格都在500元左右,相当于农村人喂养三头三百多斤重大肥猪的价钱,农村人要想买一台电视机比登天还难。

“我当然知道一台电视机需要500块左右。”

“知道了还易想天开。我看你是饿着肚子做梦空想,不会是二流子骂街胡言乱语。”

“我哪里是空想和胡言乱语。庆芳,我告诉你,我脑子清醒得很。这电视机确是很贵,但是办法是人想出来的。家里猪圈上不是正好有两头三百斤重的大肥猪要卖了吗?我们把它牵去街上卖了,再加上平时积攒下来的钱,就可以买一台电视机。”

“不行,这两头大肥猪是我一年到头才辛辛苦苦喂养大的,即使卖的钱也要去买一头耕牛回家来耕田犁地,你千万别打这歪主意。”

“耕田犁地你就不用操心了,家里即使没有牛,我照样会把家里的责任田耕完。”

“自古以来都是牛耕田犁地,家中没有牛你用啥子来耕田辞地?”何庆芳无法相信丈夫说的话,愤愤不平。

“天生我才必有用,你只要同意我买回电视机,没有牛也同样能耕田犁地。”

“新良,你夸夸其谈、信口开河,现在真的是长本事了。我不知道是为你感到骄傲呢还是为你感到脸红?”

“弹琴费指甲,说话费精神,时间可以验证一切,我一定证明给你看。”

任新良成竹在胸,露出自信的样子。

何庆芳看着丈夫自信的样子,却心灰意冷。

“新良,你还是不要痴人说梦异想天开。”

任新良为了成功买回电视机,顺利看国庆阅兵仪式,想方设法一如既往。

“庆芳,亏你还是冰雪聪明的人,这分钟啷个变糊涂了。假如我们家买了电视机,左邻右舍和附近的乡亲们就会来我们家看电视,我们商店的生意自然而然就会更加好。相信,一年时间我们就会把电视机的钱挣回来。”

“新良,我们队上“万元户”金家权家本来就有了一台电视机,你再花钱去买电视机有这个必要吗?这叫画蛇添足多此一举。”

“家权是大老板,现在一家人大部分时间都在南充城里住,偶尔才回家一趟。乡亲们能天天如愿以偿看上电视吗?况且,刚才金家权家的电视机不是已经坏了。乡亲们又去哪里看电视呢?”

夜深人静,一轮玲珑的弯月挂在浩瀚无垠的天空中。淡淡的月光,静静的洒在大地上,照亮了金鸡山潺潺流淌的溪水,点燃了明阳的火苗。月光轻轻的抚摸着大地上的一切事物,使万物生灵都进入了梦香。

何庆芳夫妻俩睡在白色蚊帐里面的大木床上,摇头晃脑满头大汗,正在做梦………

何庆芳头戴草帽,背上背着一个大背篼,右手拿着镰刀,左手牵着“牛魔王”在山上放牛。因为天干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地上根本没有草,“牛魔王”饥肠辘辘无助的不停叫唤。

何庆芳抬头看见天上火辣辣的太阳,黯然神伤。摘掉头上的草帽,双脚跪地,双手趴在地上虔诚的祈祷。

“老天爷啊!求求你下一场及时雨。可怜可怜天下苍生吧。”

心善则美,心真则诚,心慈则柔,心净则明,心诚则灵。何庆芳的真心仿佛感动了雷公电母。忽然,雷电交加,大风不停的摇晃着路边的大树,天空中下起了瓢泼大雨。

何庆芳欢天喜地在雨中来回奔跑。大地一片生机勃勃景象,地里枯萎的庄稼吮吸雨露慢慢的变绿了光秃秃的树枝渐渐的长出嫩叶地上长出了密密密麻麻绿油油的小草,田里的一群群麻鸭你追我赶,不停的拍打着翅膀快乐嬉戏鸟儿在树上欢快的歌唱。

何庆芳牵着“牛魔王”欣喜若狂,看见“牛魔王”埋头吃草,脸上洋溢着开心的微笑。忽然,一股大风吹来,把“牛魔王”吹走了,消失得无影无踪。

何庆芳被眼前一幕吓得魂飞魄散,拼命追跑,撕心裂肺大声呼唤。

“牛魔王”你快回来………”

任新良躺在床上酣然入睡。忽然,被媳妇的喊叫声惊醒了,猛然从床上坐了起来,迫不及待伸手拉响床边的电灯绳,耀眼的灯光照亮了漆黑的房间。看见媳妇大汗淋漓正在做恶梦,伸手心急如焚摇着媳妇。

“庆芳,庆芳,你快醒醒……”

何庆芳被丈夫摇醒了,伤心欲绝、泪流满面,还沉浸在梦中。

““牛魔王”,你快回来……”

““牛魔王”早就死了,你这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何庆芳恍然大悟,茅塞顿开。

“天啦!我啷个又做恶梦啦!”

何庆芳说完从枕头底下拿出一张画纸来,兴奋的拿给丈夫。

“新良,你看,这是财老三根据自己的记忆画的“牛魔王”,幺妹骑在牛背上喜笑颜开,这孩子画啥就像啥。”

任新良接过画纸仔细端详。兴奋不已。

“嗯,财老三这孩子真的有天赋,长大后一定能成为一名出色的画家。”

“财老三从小喜欢画画,特别有兴趣。我们应该找一所专业学校,让他去学习专业知识,千万别耽误了孩子的前程。”

“等他读完初中,就可以报考艺术学校了。”

“但愿财老三能够如愿以偿报考上艺术学校,和大女子一样实现自己从小的梦想!”

“劈里啪啦………”院子里响起了炮仗声,凄凉的炮仗声划破了宁静的夜晚。

乡亲们听见炮仗知道是曹秀珍出事了,陆续起床不由自主跑向金家有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