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人有旦夕祸福(2 / 2)《金鸡山下的农村人》首页

“天啦!大女子出事,庆芳应该还不晓得,知道了该多伤心啊!我刚才看见家龙跑回家应该是报信去了。”蒋玉贞着急的说着。

金顺树背起任正文和大家心急如焚飞奔去医院。

何庆芳挑着空粪桶快要走到家门口时。忽然,听见任正文出事的消息,眼前一阵黑,头昏目眩,粪桶瞬间丢在了地上,发出刺耳的“咚咚”撞击地里的声音。

任正行看见母亲回家来了,悲喜交加大声喊道:“妈,大哥出事了,快,我们去医院。”

何庆芳瞬间清醒过来,泪流满面,心急如焚和孩子跑向了医院。

任幺公肩上扛着粪舀舀回到家里。看见老伴在灶房煮中午饭,心急如焚大声说道:“老婆子,大女子被苕坑石门砸伤了脚,现在送凤凰公社医院去了。我马上去医院,庆芳家里剩下的都是小娃儿,你去看看家里其他孩子。”

“老头子,你快去吧,我马上去儿媳妇家。”王心婆穿着三寸金莲的鞋子,蹒跚的走出了家门。

凤凰公社医院的过道上,金家宗满头大汗,弯腰驼背背着任正文。金顺树双手扶着孩子,拼命的大学喊道:“医生,快、快救命啦!”

白素珍着急的大声喊道:“医生,护士,快来人呀。救命啦!”

身穿白大褂的两位医生办公室急匆匆跑了,两位护士也紧随其后。其中一位医生大声问道:“怎么啦?”

“脚被砸伤了,流了很多血。”金顺树气喘吁吁大声说着。

“病人昏迷不醒有多久啦?”

“我发现的时候已经是昏迷不醒了,离现在应该快一个小时左右。”杨发秀心急如焚大声说着。

医生号脉搏,拿听诊器听心脏,左手翻开双眼,右手拿小电筒检察瞳孔。“初步检查,病人外伤脚骨折,软组织破裂。贫血和晕血套制昏迷不醒,马上准备治疗和输血。”

医生和护士快速把任正文推进急诊室,进行缝针处理。

何庆芳家几个孩子站在家门口沉默寡言、黯然失色、伤心泪流。任正信看见王幺婆来了,飞快的跑了过去。情不自禁痛哭流涕。“婆,大哥哥出事了,我妈和二哥去医院了。”

大家蜂拥而至,双手抱住王幺婆,失声痛哭…………

“忠老三,杜金,现在你们在家里是老大了,带好头不哭了。相信你大哥没事的。中午了,弟弟妹妹都饿了,你们都要吃中午饭,走,我们煮饭去。”

中午,凤凰公社开会的人员在食堂每人领了两个馒头,口干了就喝水壶里的白开水,大家吃饭时间为一刻钟。

任新良拿着两个馒头刚咬一口。突然没有胃口,右眼睛来回不停的上下跳动。情不自禁眼泪汪汪,喃喃自语。“左眼跳财,右眼跳灾。今天这是啷个啦,右眼不停的跳,不会出事吧?但愿家人平安无事。”

“假工人,陈书记中午请咱们吃两个馒头,看把你激动的眼泪汪汪。要是晚上陈书记请我们吃回锅肉,你恐怕要感动得痛哭流涕。”

急诊室过道上,大家累得直喘粗气,热得大汗淋漓,背上的衣服全都打湿了,汗流浃背。

忽然,一位头戴白帽,身穿白大褂的医生开门对着家属大声问道:“病人家属,谁是病人家属?”

何庆芳和任正行快马加鞭终于赶到医院。急匆匆跑在过道上。“医生,我是孩子的母亲。”

“病人失血过多,要输血,家属准备抽血化验。”医生对着病人家属严肃的说着,说完马上关上急诊室大门进去了。

大家吃完午饭,上完厕所马上又回到原座位上继续开会。陈书记字正腔圆,激情澎湃大声说道:“为稳定和完善以家庭承包经营为基础、统分结合的双层经营体制,赋予农民长期而有保障的土地使用权。维护农村土地承包当事人的合法权益,促进农业、农村经济发展和农村社会稳定。”

一位漂亮年轻的护士双手端着医药器械,快步走在过道上。“病人要住院治疗,家属过来签字办住院手续,家人来这边抽血化验。”

“护士,孩子出事我连家都没有回,身上没有带钱,明天一定给补上住院费。”

“大姐,这是医院,救死扶伤是我们义不容辞的责任。你明天把住院费补上就可以了。现在需要你们配合我去抽血化血,寻找血型匹配的人给病人献血,刻不容缓。”

任正行挽起袖子追着护士,大声说道:“护士姐姐,抽我的,抽我的,我是病人的弟娃。”

护士摸着任正行的头笑着说道:“小朋友,你很勇敢。献血是有明文规定的,未满18周岁是不能献血。

金顺树撸起袖子把手举得高高的。“护士,抽我的,我是他金伯伯。”

“抽我的吧,我身强力壮。”金家宗大声说着。

“抽我的吧……”“护士,抽我的吧……”蒋玉贞和白素珍捞起双袖,争先恐后说着。

何庆芳捞起袖子,伤心欲绝,泪流满面。大声说道:“护士,我是孩子的母亲,还是抽我的吧。”

“无论是给谁献血,都需要血型相符合,匹配一直才行。大姐,知道你救孩子心急。你即使是病人的母亲,同样也要验血。因为就算是母子之间血型也不一定相同。”

“农村土地,是指农民集体所有和国家所有依法由农民集体使用的耕地、林地、草地,以及其他依法用于农业的土地。”

护士给其他人抽验化验后都与任正文血型不相符合,不匹配。抽何庆芳血时,何庆芳看见火红的血,马上晕血昏了过去。

护士站在门口,着急的大声问道:“病人家属还有没有?”

“我的天啦,大哥昏迷不醒,妈又晕血。这该啷个办呀?”任正行爱莫能助、无能为力,伤心欲绝,嚎啕大哭起来。

“护士,我是孩子的公,我们爷孙是直系亲属。不用化验可以直接献血。”

任幺公腿脚不灵,走起路来步履蹒跚、举步维艰,好不容易才赶到了医院,心急如焚大声说着。

“老人家,你年龄太大了,医院有规定,60岁以上人员严禁献血。”

“公,你来了,我妈晕血昏过去了,大哥现在还昏迷不醒。我们该啷个办呀?”

任幺公看见任正行伤心痛哭,不停的安慰道:“二女子,你别哭了,哭是不能解决问题,光哭是没有用。我们要想办法才行。”

“老书记,你来了。我的血型也对不上号,这该啷个办呀?”金顺树无助的说着。

“任幺公,我身强力壮,可是,我的血型也不符合。”金家宗黯然失色道。

任幺公冷静仔细思考,豁然开朗。“二女子,你老汉呢?他不是在公社开会吗?”

任正行还在伤心痛哭,听见提起父亲,喜出望外。“对,老汉!他他正在公社开大会。”

任正行忽然茅塞顿开,唯一的希望寄托在父亲身上。“公,我去找老汉来抽血化验。”

任正行抬起右手,用衣袖擦去脸上的泪水,两脚生风准备跑出去叫父亲。

“二女子,你回来和公在医院,等着你妈醒来,让我去找你父亲。你老汉在开会,你是无法找到你他的。”

金顺树把任正行叫了回来,急匆匆跑到公社电影大门口,看见两人身材高大威猛,严格守着大门不准外来人员进出。

金顺树跑上前去,心急如焚给工作人员说明了详细情况。工作人员推门而进。

“土地承包方式,国家实行农村土地承包经营制度。农村土地承包采取农村集体经济组织内部的家庭承包方式,不宜采取家庭承包方式的荒山、荒沟、荒丘、荒滩等农村土地,可以………”

陈书记接到详细汇报后,马上在台上用扩音器大声通知。“任新良,你家儿子出意外,正在公社医院抢救,急需献血。你赶快去医院。”

任新良听见通知,犹如晴天霹雳,炸得人头昏目眩。心急如焚跑出了电影院,像离弦的箭一样跑向医院。

下午,六个孩子同样站在家门口,黯然失色,伤心无助,沉默寡言。翘首以盼,抬头眺望着凤凰公社方向………

杜银忍不住心里的怒火,勃然大怒。“你们两个老三,一天就知道吃吃吃,像饿死鬼投胎一样。大哥砸伤脚都是拜你们所踢,你们才是罪魁祸首。”

任正忠知道大哥出事了,黯然神伤、一直沉默寡言,心里非常内疚和自责。“我不知道大哥会出事。都是我这嘴馋惹的祸。今后我改正。”

“我的责任最大,我不应该火上浇油,大哥就不会去苕坑捡红苕,大哥也就不会出事。都是我惹的祸。我对不起大哥!”杜财伤心欲绝,泪流满面。

“你们两个在家里不好好学习,经常调皮捣蛋,唯恐天下不乱。今天的事你们一定要冷静思考和认真反醒。你们的性格真的要改,亡羊补牢为时不晚。但愿你们俩知道错了,然而真心悔改。”杜金严厉批评道。

任正信无助的问道:“金花姐,大哥脚砸伤了,是不是流了很多的血?”

“大姐,大哥哥会不会成瘸子?”杜宝伤心好奇的问着。

杜金模仿着干妈,双手合十,低头许愿。“大哥哥不会成瘸子,吉人天相。”

病房里摆放着两张床,任新良脸色苍白,左手光着膀子已经献完了血,无精打采虚弱的躺在病床上。

任新良抽出来的血浆一滴一滴的输入到儿子的血液里。任正文平躺在另外一间病床上,刚才苏醒过来一会儿,因失血过多身子太虚弱,加上营养不良严重贪血,无精打采又睡着了。

在医院的过道上,何庆芳躺在临时的病床上,终于醒了过来。心急如焚从床上坐了起来。“秀嫂,玉贞、白娘子,你们一直在我身边哦。刚才我脑子一片空白,迷迷糊糊就像做梦一样,茫然若失。不知道刚才到底发生了啥子事?”

“庆芳,你刚才去抽血化验突然晕倒,把我们黑倒了。医生说你贫血又有晕血现象,所以看见血就晕了过去。”杨发秀扶着何庆芳,担心的说着。

何庆芳着急的问道:“大女子人呢?他怎么样啦?”

“庆芳,你醒来就好,千万别着急,假工人已经匹配成功了,正在给大女子献血。”蒋玉安慰道。

白素珍耐心的说道:“大女子正在输血,相信一会儿就会醒过来了。”

“不行,我要去看他们。”

杨发秀双手扶着何庆芳,推开病房门。何庆芳看见丈夫黯然失色、虚弱的躺在病床上,惭愧的说道:“新良,让你受委屈了,你看我这不中用的人,关键时候就掉链子了,我还是孩子的亲妈吗?”何庆芳伤心欲绝、泪流满面。

“庆芳,你说哪里去了,儿子需要献血,当父亲的义不容辞。这是做父亲的本能与职责。”

父母对子女的爱是天生本能,是一种不求回报的爱,是一种伟大无私的爱。

父母真正的伟大,不在于恩赐生命,而在于持续不断地付出。

值班医生推门进来,看见任新良热情的打着招呼。“任师傅,你啷个躺在病床上,这位病人是你啥子关系?”

任新良睡的病床及床头柜,还有过道上的长靠背椅,都是他带起徒弟们亲手做的,在医院干活时间长了,医院的院长及医生和护士都成熟人了。

“陈医生,这是我家大少爷,今天发生了一点意外。”

陈医生拿着片子仔细看着,并认真检查了任正文受伤的脚。

“哟,这个意外还是不小哦,你儿子的左脚掌和小脚趾头骨折,脚掌上肌了六针,骨折处我们己经上好石膏,家属在护理时多注意他的脚。”

何芳看着陈医生好奇的问道:“陈医生,辛苦啦!我想问你一下,刚才护士抽我血时,突然晕倒了,我是不是得了怪病?”

“晕血主要是一种心理障碍,儿子受伤你心理上受到刺激,另外加上你着急,导致出现过度的紧张而引起的。你这不是怪病。平时注意多休息放松心情,相信啥子病都没有了。”

陈医生说完走出病房,任幺公紧随其后,大声说道:“陈医生,我是任新良的父亲。请问我孙子的脚医好后,会不会留下后遗症?不会成为瘸腿吧?”

“不会的,病人年轻恢复力强,只要营养跟上,护理小心照顾,很快就会好的。”

“医生,陈医生辛苦啦!谢谢!”任幺公心中悬着的石头终于可以落地了。

何庆芳看见孩子双眼紧闭、脸色苍白、无精打采躺在病床上,抬头高高挂起的盐水和血浆慢慢的滴入孩子的血液里。心里如惊涛骇浪、伤心欲绝,情不自禁泪流满面。“新良,大女子啷个还没有醒来呢?”

“庆芳,你别伤心难过了,大女子吉人天相,相信没事的。”杨发秀拉着何庆芳的手安慰道。

“大女子刚才醒来一次,估计太虚弱了,又睡着了。”

忽然,推门进来一位护士长。看见病房人多,大声吩咐道:“病房要保持清静和空气流通。其他人都出去,只留一人照顾病人。”

大家听了护士长的话,都主动从病房来到了过道上,何庆芳拉着大家的手不停的感谢。

“大家辛苦啦!庆芳由衷感谢!谢谢大家!”

任正行埋头弯腰,低头鞠躬:“谢谢大家救了我大哥!”

任正行牵着任幺公的手,笑着说道:“公,我们回家。”

“老汉,不好意思!是我不好,没有照顾好孩子,孩子的事让老人家操心了,大老远赶到医院来,庆芳对不起老人家!”何庆芳说完泪流满面。

“庆芳,别伤心难过了。天要下雨,娘要嫁人,人有悲欢离合,月有阴晴圆缺,这些都是情非得已。孙子出事了,当公的来医院看,理所当然。你不要自责和内疚。家里你最辛苦了!要说惭愧和对不起的人,永远是我任家人。你这样的好儿媳妇,我算是打着灯宠火把找到了,这是我们任氏家族前世修来的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