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这有娘生没娘教养的抓出来,把这负心汉陈世美活埋了。”
“今天,必须让金顺年出来,一命抵一命。”
“对,今天必须要让他给我们周家人一个交待和说法,不何上房揭瓦,火烧房子。”
娘家人怒发冲冠、大家暴跳如雷把手高高举起,握紧拳按奈不住内心的愤怒。不停的痛骂着。怒气冲冲把院坝里的长形四脚板凳,用脚踢来踢去,有的火冒三丈抓起凳子狠狠的砸在地上。
头顶上的苍穹,泛着灰蓝色的光,凄凄切切地照耀在院落上,把整个宇宙仿佛埋进了灰茫之中。
左邻右舍,远乡近邻蜂拥而至,比肩接踵而来,人头攒动。大家里三层外三层,千人围现看热闹看稀奇看古怪,看周树琴娘家人凶神恶煞做人主讨说法。
任幺公来到院坝里,挤着人群双手抱拳向周树琴娘家人,连连赔不是。“树琴的娘家人,对不起!对不起!不知道客人来这么早,失敬失敬!昨晚上熬了夜,早上起不来,大家怒罪怒罪!”
人群里站出一个身材魁梧的高个子,露出凶神恶煞的样子,咬牙切齿、怒气冲冲。“赔不是有屁用,赶快叫这负心汉金顺年滚出来。”
任幺公看着眼前这个彪悍高个子,做出无可奈何的样子笑着说道:
“小伙子,别生气,气大伤肝。要打要骂就冲我这老头子来吧。你说的负心汉,陈世美金顺年,我们也在找他,昨天就发了加急电报,可是不知啥子原因?就是到目前没有回家来。”
“老人家,骂你干嘛呢,我们骂的就是这陈世美金顺年,模狗样的东西,有娘生没娘教养的负心汉。”
“我妹就是他活活害死的,把他找出来我要和他拼命。”
高个子的男人火冒三丈、怒发冲冠。握紧的拳头吱吱声响。假如金顺年这分钟真出现在他的面前,相信一拳打过去一定会送他上西天。
任新良担心父亲年纪大了被人欺负,紧跟其后。看见娘家人怒不可遏。双手抱拳。“有气尽管出,想骂尽管骂,事以至此,我们无话可说,全都是我们的错。”
“都是为人父母,可以理解,可以理解。”任幺公黯然失色大声说着。
队长金顺财来到任幺公面前,用手遮住嘴巴附耳低耳道:“老书记,稀饭已经熬好了。”
任幺公不放心,小声反问道:“是不是都按照我的要求办事。”
“我办事你放心,全部都按你老人家的程序办事。“
任幺公站在人群里,高兴的大声招呼道:“远方的客人们,你们大清早出门赶路应该都饿了。即使不饿相信也口干了。大家先喝碗稀饭吧。快、快,把稀饭端上来。”
“客人饿了,大家快端稀饭上来。”任新良重复大声吆喝着。
何庆芳带着生产队头十个妇女,双手托起掌盘里。掌盘里放着四个大碗,碗里装着满满一碗稀饭。来回穿梭在人群里,笑容满面请客人们吃饭。稀饭煮得很稀,碗里飘着几粒米和几片青菜叶子,天上的白云和人影子都清晰可见。但是,闻起来却特别的清香。
任幺公站在人群里,看见妇女们把稀饭端来了,笑容满面。大声吆喝道:“客人们,稀饭端来了,敬请大家赏脸给簿面喝一碗稀饭。因事发突然欠准备。早上喝稀饭,中午一定给大家煮干饭,炒香喷喷的回锅肉吃,敬请大家多多包含。”
“吃、吃、吃个屁,就是端龙肉来老子也不吃,给我全部砸了……”
高个子暴跳如雷、怒火中烧、咬牙切齿。一声令下,大家怒气冲冲端起掌盘里的稀饭,高高举起碗狠狠的砸在地上。
突然院坝上响起了乒乓乓兵砸碗声,像放炮仗一样大声响起碎瓷碗片像子弹一样到处乱飞稀饭像下大雨一样四处乱溅白色米饭像冰雹一样到处飞跳。
周围父老乡们看到此场景吓得心惊肉跳,毛骨悚然,感到非常恐惧。
任幺公看着眼前这一幕,外人看似很凶狠的场景,相信都会被吓到。而任幺公却喜露眉梢,暗自高兴。因为一切都在自己的撑控和预料中。
曹秀珍看得心惊肉跳,全身直抖擞。“我的妈呀,这娘家人太凶了,好厉害哟。”
“幸亏老汉早有计划和安排,把煮好的稀饭叫大家用风车吹冷了才端上来。原来早上新良带着六七个大男人,用三台风车轮流对着几口大锅,把热腾腾的稀饭吹得半冷。担心稀饭烫伤人。真是用心良苦。”何庆芳笑着回忆道。
“刚出锅的稀饭一定会烫伤人,后果不堪设想。我还是头一回看见用风车来吹稀饭,现在终于明白了。”杨发秀一惊一乍大声说着。
蒋玉贞看见娘家人身上到处都是白花花的米饭,恍然大悟道:“原来稀饭煮稀一点不是拿来吃的,而是拿来让娘家人高兴,用来发泄。”
“昨晚上,老书记召集各家各户收一些缺口或不常用的碗,原来是把损失降到最低。”白素珍暗自高兴,笑着不停的回忆。
金家芬高中的说道:“任幺公还特别要求和强调端稀饭的妇女,必须多穿一条裤子。大家当时正一脸茫然,现在想起来茅塞顿开。”
白素青不停的夸奖道:“幺幺真是赛诸葛。做事小心谨慎、胸有成竹、运筹帷幄、足智多谋。”
顿时院坝上一片狼藉,娘家人头上、脸上、衣服上、裤子和鞋上,白色米饭飘落在每个人身上,密密麻麻,像是鹅毛大雪稀饭的汤汤水水打湿了全身衣服,湿漉漉的像落烫鸡一样,狼狈不堪、汗颜无地、老羞成怒。
任幺公双手抱拳,笑容满面。“大家别生气,千万别生气。你看生气大家把衣服都弄脏了。”
任幺公来回在人群里走动,不停的用手拍打着衣服上的米饭,故意吆喝大声用力喊道:庆芳,快!叫姐妹们拿毛巾来给客人擦干净,米饭在身上多难看,有损面子。”
何庆芳和姐妹们站在一旁,手里早拿着毛巾整装待发,万事俱备只欠东风。听见任幺公大声吆喝,一声令下。大家拿着用毛巾分别走到人群里,笑容满面给娘家人擦去衣服上的米饭。
娘家人这分钟觉得理亏、一声不吭、不吵不闹、呆头呆脑、规规矩矩、
老实本分的站着,像中了邪一样立刻安静了下来。让妇女们来回擦去身上的米饭。之前的嚣张气焰没有了。露出手足无措、骑虎难下、尴尬窘态,真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
金家平和金家伦俩兄弟披麻戴孝,黯然失色、伤心泪流,双手端着茶壶,在人群里来回走动。因昨天伤心欲绝,痛哭流涕,把嗓子哭坏了,他们用沙哑了的声音不停的喊道:“外公,外婆,请喝茶。”“舅舅,舅妈,请喝茶………”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很快就到上午己时了,离下葬看好的时间就差一个小时。下葬时间不能后拖只能提前。
任幺公看见时间不早了,趁娘家人这分钟老实巴交,站在板凳上大声喊道:“打开棺材盖,让娘家的亲戚们,亲人见最后一面。”
转身又对生产队的人大声喊道:“时间已到,有请八仙准备移柩出殡了。”
忽然,这位彪悍高个子男人,站在人群里强烈大声喊道:“不准移柩出殡,必须让金顺年出来,跪在地上磕头作揖,披麻戴孝,承认错误。”
“大舅,我老汉不在,我们给你们跪下磕头作揖吧。”金家平伤心哭着向大舅说,说完马上双膝下跪向娘家人们磕头作揖。
“你们快起来,孩子是无辜的,这不关他们的事。”
“负心汉,陈世美,必须让金顺年滚出来,给我们一个交待。否则,休想移柩出殡。”
“金顺年,你再不出来我们就上房蹬瓦了。”
娘家人再次怒发冲冠、怒火中烧、暴跳如雷,整个场面又开始混乱和紧张起来。
娘家人看见已经把棺材盖好,八仙绳子系好棺材,大家准备移柩外出。娘家人拼命死死拽着绳子,双手不停的抱住棺材。死活不准动。
任新良看见娘家人无理取闹,忍无可忍。为了大事划小,小事划无,还是耐心安慰道:“娘家的亲戚们,死者为大,入土为安吧,你们这样坚持继续闹下去,相信九泉之下的周树琴也不会瞑目。”
金家平不知从啥子地方拿了一把尖刀,刀尖顶着喉咙,痛哭流涕,咬牙切齿狠狠的大声说道:“你们不要乱动,让妈入土为安吧。否则,我就死给你看。”
金家平突如其来的举动吓坏了在场的所有人,大家都为他捏了一把汗。娘家人马上停止了所有动作,现场一片安静。
任新良带着金家有、金家光还有金家仙四人双手捧起棺材移柩到帐篷外面,小心翼翼放在两根长形四脚板凳上。八仙快速捆好绳子放好牛挡,各尽其位找好位置,弯腰驼背用力抬起棺材。
金顺财用燃烧的烟点燃炮仗,炮仗劈里啪啦凄凉的响起。
“嗲哒哒、嗲嗲哒………”师傅们摇头晃脑吹起唢呐。凄惨的唢呐声吹响,八仙抬起棺材正准备迈步上路时,娘家人突然阻止。一位妇女哭着用双手拼命的拖住棺材,整个身子扑在棺材上死活不准抬走,差点把最后一个八仙拉倒下地。
最后一位八仙是任新良,幸亏队上人多,何庆芳上前及时扶住了丈夫,否则,棺材就要落地。大家都知道棺材落地最忌讳,这样对死者家属后人大大的不利。
不知道娘家人是否为了报复,才故意出此下策,娘家人的举动惹怒了任新良。“你们到底是人还是鬼,啷个不听打招呼呢?”
“他骂我们娘家人是鬼,大家打他。”
娘家人一窝蜂冲向抬棺材的队伍,动手又拉又拽,还生气不停的动手打人。
这时生产队所有的男女里三层外三层的保护着八仙,八仙拼命的保护着棺材不着地。双方的人都火冒三丈,按奈不住内心的愤怒,你一拳我一脚,双方扭打成团。你抓我的头发,我挠你的脸,你扯我衣服,我撕你的裤子。现场十分混乱,就跟电影里的武打功夫片一样,拳脚相加。
“大家不要打啦!大家不要打啦,求求你不要打啦………”
金家平撕心裂肺,痛哭大声道,还是无济于事,看见大家一如既往的不停的打架,他举起尖刀狠狠的刺着自己左手,尖刀刺破左手鲜血直流。
何庆芳看见金家平突然晕倒了,匆匆忙忙的跑过去,和金顺毅背起孩子奔向医院。一边跑一边着急的大声喊道:“孩子受伤了啦,求求你们不要再打了。”
“砰、砰……”突然,两声枪响,枪声震耳欲聋。大来镇派出所的警察来了五个。
大家听见枪声,吓得马上停止了打斗,都从地上爬了起来,魂不守舍的站着。凌乱的头发,张张花脸,衣裳不整,头上、脸上、衣服上到处都是白色米饭,现场一片狼藉,凌乱不堪。
派出所张所长穿着整齐的公安警服,威武霸气。看着场面失控,手里拿着一把五四,忍不住朝天下连放了两枪,鸣枪示警。手里拿着白焕焕的手拷在人群里来回晃动。盛气凌人的大声说道:“你们聚众斗殴,这是犯法的,我随时随地都可以抓你们去坐牢蹲监狱。”
“根据刑法第二百九十二条规定,聚众斗殴的,对首要分子和其他积极参加的,处三年以下有期徒刑,拘役或者管制。”刘警官正言厉色大声说着。
金家福果然把派出所的民警们带来了,幸亏派出所民警及时赶到,阻止了这场打架斗殴。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派出所张所长来回走在人群里,大声说道:“你们回头看看自己,自己像啥子?简直就像一群穷凶极恶的土匪。”
杨发秀愤怒的大声说道:“警察同志,把闹事最凶的那个高个子抓起来。”
任幺公心理明白周树琴无辜的死,娘家人来闹来发泄,这是情理之中的事可以理解。一定要找一个合适的台阶给娘家人下。否则,娘家人没有面子。大家各不相让、都僵持的话,真的是骑虎难下了,今天的场面也无法收拾。
“抓,抓啥子抓?乱弹琴。大家心平气和的不吵不闹,我们热烈欢迎。”
任幺公想到刚才混乱的局势,幸亏警察来得及时,控制了局势才没有整出大事情,这是不幸中的万幸。
娘家人一位妇女站出来向警察说道:“警察同志,我妹死得好冤,你要给我们作主啊!”
“这位大姐,你别着急。你妹的死我们马上就地进行尸体检查,这位就是陈法医。请大家放心,我们不会乱冤枉一个好人。更不会放走一个坏人。”
任新良和金家有用錾子撬开棺材盖,陈法医嘴带上口罩,双手戴上白手套,站在棺材旁边,埋头弯腰双手伸进棺材开始法医签定。
尸检开始,时间一分钟一分钟的过去,围观的乡亲们黯然失色、大家忐忑不安屏住了呼吸,心急如焚、翘首以盼等待法医结果。
“死者颈下一条深深勒痕,舌头外露,脸色瓦灰色,嘴里无异物,鼻、耳、眼正常,全身皮肤正常,手脚正常,头部正常。”
陈法医一边仔细尸检,一边回头向傍边记录的刘警察说道。检查完毕,陈法医摘下口罩。
陈法医大声问道:“死者姓名,年龄多大”
“死者叫周树琴,年龄三十一岁。”队长金顺财回答。
“你是她啥子关系?你叫啥子名字?”
“我叫金顺财,是生产队队长。”
“死者家属呢,她的老公,工作单位。”陈法医又问。
“她老公叫金顺年,事发突然,出差未赶回来,工作单位:南充市丝绸厂。”金顺财继续回答道。
陈法医站在人群里,大声宣读尸检结果:“现在告诉大家法医鉴定结果:死者周树琴,颈上一道勒痕系吊死,身体特征属于自杀身亡,让死者入土为安吧,娘家人不要再闹事了。”
任幺公站在警察傍边,语重心长的大声说道:“父老乡亲们,我有话要说,我如果不说呢,我胸口逼得慌。
我今年八十一岁,黄土都埋我脖子上了,也算得上是一位老人,我也是有儿有女的人。周树琴在我们生产队是出了名的好媳妇和好儿媳妇。她为人处事好爽,耿直大方。不仅长得漂亮,而且非常的能干又有出息。可惜啊!他找了一个丈夫是个花心大萝卜,陈世美负心汉。周树琴是好样的,真是了不起啊!我在这里给她作个揖,表示我对她敬佩之心!
周树琴为了这个家不辞辛苦,忙里忙外,孝敬公婆,抚养孩子,不辞辛苦。她是女人中的佼佼者。她为了真爱,牺牲自己宝贵的生命,捍卫了自己纯洁的爱情,在他心里爱情比生命更重要,决不允许任何人侵犯和分享。历史上有孟美女哭长城,杜十娘手捧百宝箱纵然跳下河,秦香莲状告负心汉陈世美这些爱情故事让人们肝肠寸断、催人泪下。今天周树琴宁愿家破人亡、恩断义绝也要捍卫自己神圣的爱情,不愿苟且偷生。在我心里敬佩之情油燃而生。相信,周树琴的爱情故事一定会流芳百世,家喻户晓。”
任幺公伤心欲绝、泪流满面。哽咽继续大声说道:“刚才法医说了周树琴属自杀,和丈夫没有直接关系。虽然法律无法制裁他,周树琴的死相信他的良心一定会受到谴责。周树琴用宝贵生命捍卫了自己的真爱!丈夫的花心大萝卜却毁掉了一个温暖幸福家!苦了孩子愧对家人,留下了深深的痛苦!这是血的教训,警钟长鸣。让我明白一个道理:结为夫妻是缘分,成家立业靠爱心,夫妻恩爱须真心,白头偕老要同心。生命成可贵,爱情价更高!”
任幺公悲伤逆流成河,泪流满面。周围的父老乡亲们黯然失色,涕泗横流。
唢呐吹起来,八仙抬起棺材,钱纸撒起来,一路上炮仗劈里啪啦不停的响起。
金家伦披麻戴孝,双手抱着周树琴的遗相泪流满面、泣不成声,举步艰难的走在前面。
生产队的壹佰多人,娘家人五六十人,两百多人的送葬队伍浩浩荡荡的走在路上。路边上站满了来送周老师最后一程的父老乡亲们,大家悲伤逆流成河,泪流满面。
有没有这么一个人,即使知道自己会遍体鳞伤,心甘情愿为你付出。
有没有这么一个人,你会在独自一人时想他想到哭泣,却在看见他时故作无所谓地笑。
只要你好,我做什么都可以
只要你幸福,我愿意付出我生命
只要你讨厌,我会离开你的世界
东逝水
川流急
雁别北
皆事有去处
绝情谁与懂
往事却如风
风力掀天浪打头
只须一笑不须愁
举世皆浊我独清
众人皆醉我独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