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瑾不知道该先问是谁的孩子,还是问怎么会颅内出血。
其实宫嘉徵也回答不出来,医生说怀孕不到一个月,刚刚着床,若不是抽血仔细检查,很可能都不会发现,根据时间推算,她根本不记得记忆中那个哆嗦的唇是谁,那个温暖的怀抱是谁。
至于颅内出血,结合近期的行为,唯一记得就是宫自如的那一脚。
若问宫嘉徵真正的叛逆期,估计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或许应该说她没有叛逆期,只有叛逆点,而且是唯一的叛逆点,就是生下那个孩子。而这唯一的叛逆点,也算是达到了别人叛逆期的核爆效果。
最后,她坚持不做人流,让那颗种子她的子宫内顽强成长,而她顽强的与颅内出血做起了比赛,直到七个月的胚胎可以接受保温暖的接力喂养,她才被送进了手术室。
之后的内容,薛玺已经大概猜到,那个剖腹产加开颅手术,带给她将近一年的昏迷和长久的复建,导致她患上了严重的睡眠障碍和记忆功能影响。
看南宫佳讲述完过程的一脸疲惫,薛玺觉得今天的冲击波能量足够了,再说下去,估计南宫佳又要昏睡不醒。何况他也需要时间消化一下今天得到的信息,很庞大的信息量,不仅需要理解,还要和现实接触。
起身想去端杯水,却被南宫佳拽住衣角,肿的像核桃似的眼睛其实很难看,可薛玺就觉得如小狗一般可怜惹人疼。“我不走,给你端水,口渴了吧?”
看她端着温水小口小口浸润着有些干裂的唇,薛玺心头弥漫的不是之前受冲击的震撼,而是难言的苦涩。她的这些年,也不见得多轻松。
那个朝气蓬勃努力生活的孩子,独自承受秘密的两年,在短短几天内分崩离析,瞬间遭受嘲讽背叛猜疑,一觉醒来,身体不好,记忆混乱,还被告知有了孩子,她也是茫然无措,前途迷茫,可她本能的选择留下孩子,然后边恢复身体,边当妈妈,边读书,边长大。
她的人生是顺着成长,反着长大。
看她边喝水边偷偷的瞄着自己,那小心翼翼的眼神,跟做活动时英姿飒爽的样子完全不搭,怎么会有时而理智世故,时而清澈无助,兼具小鹰和兔子于一体的眼神呢?
今天太累了,你先睡一觉,明天要去接八斤,我和你一起去,有意见吗?
南宫佳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又猛点头,八斤,知道你的。
看看表,薛玺刚想着陈坎怎么还没回来,家里不能只有她一个人,耳边就传来开门声,声音飘进来,“没办法,小区的咖啡馆要打烊了,我想着今天时间也差不多了,实在要继续,可以明天续上。”
进来看到的光景比想象中好,看南宫佳和薛玺的眼神,陈坎又是安慰又是欣慰,“其实我家有客房,你不嫌弃今晚可以在这里歇着。”
薛玺拒绝,无谓嫌弃,只是觉得他应该先回家好好想清楚,想想怎么在刚有女朋友之后马上和小朋友相处,也想想怎样让从没有过爸爸的小朋友接受自己,顺便想想明天穿什么。
他走到南宫佳面前,巨大的身影完全笼罩住蜷坐在沙发的小小身影,弯腰吻上此刻不算漂亮但绝对诱人的脸,唇下的唇在哆嗦着微微颤抖,可薛玺吻的带着力量,“如果把八斤攥手里,你是不是更加离不开我?”
南宫佳的眼泪,再度涌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