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旌叹道:“青偃,你就不能偶尔装一下傻,顺着我的思路想吗?”
青偃道:“我们在一起,不是用来改变彼此一切的。你待我的好,我都知道。可是,你还应该是谢旌,而我仍是傅青偃,你有你的抱负,我也有我想做的事。是,两个人在一起势必需要为对方改变一些,可这些改变并不包括我们认为必须去做的事。”
顿了顿,她继续道:“刚重生的时候,我只想带着老三他们离开战火,去过逍遥自在的日子。可是后来跟着陈先生、林先生学造飞机、造军火,跟干爹兴教育之事,又知道了阿爹阿娘很多事,我才明白以前自己的格局小了,也彻底理解了阿爹阿娘的选择。”
“你说的没错,我们改变不了历史。历史终究会选择对的方向走,可这个方向,不是历史自己走的,而是很多坚信这条路一定对的人推着往前走。谢旌,父亲当年舍弃一切,为的也只是推历史一把,如今我的选择和父亲一样。也许我改变不了什么,但我想用我的力量推一推。”
“如果可以,我希望不必和老三他们远渡重洋,就在这里过平稳安定的生活。如果不可以,我也希望我推的这一把,能让历史多往前滚一点,这个国家河清海晏、时和岁丰的景象能早一日到来。”
谢旌怔怔地看着青偃,潋滟的眼中转过千言万语。
他们相识五年,相知三年,在一起的时间也不算短了。可她每一次认认真真地同他对话,都让他诧异,让他更爱她许多。
年少的时候,他做过很多荒唐事,喜欢玩,喜欢闹,喜欢漂亮的女子。可是让他交付真心却很难,新鲜感过后,他便没了兴致。女友聪明,他看到的是一场场精心的算计女友傻白甜,他觉得自己是不是也跟着傻白甜了,为什么要和这种女子混在一起,无不无聊?
所以啊,他以前交往过的女友,大都说他没有心。说到后来,他自己都开始怀疑了:他是不是真的没什么定性?也因如此,当初对待和叶琬琰的婚事时,他才会那么草率。
可是,当一个那么鲜活的傅青偃坐在他面前,他才明白,他不是没有定性,只是没有找到那个让他有定性的女子。
这个认知,也许早在她出现在谢家的时候,他隐隐已感知。否则,他哪会那么坚定地跟顾兰兮说,他想娶她呢?以前他花心是一回事,可从没有动过结婚成家的念头,更别提抛开所有的骄傲和自尊,温水煮青蛙似的追她,甚至把自己的命给她。
原来啊,他早就明白了,他们是同一类人,性子相契,连想法也一致。
谢旌握着青偃的手,将它放在自己的心口,缓缓道:“你问我愿不愿意做,想不想做。我的答案跟你一样,我愿意,我想。可是,这所有的一切都比不过一个傅青偃重要啊。”
青偃眸中有深深的感动。
她亦目不转睛地看着谢旌。谢旌潋滟的眼里是一汪深渊,她只觉得走入这片水中,便再也无法离开了不想离开,也不能离开。
她听到谢旌用柔得像蚕丝一般的声音说着:“这些日子,我烦的不是要不要去做这些事,而是如何去做这些事。毕竟,如果做这些事的代价,是可能会失去你,我不愿意。”
青偃反握他的手,摇头道:“以前我觉得生或者死,两者并无多大区别。好死不如赖活着,能活着当然好,可如果实在活不了了,那死就死吧,也没什么大不了。到了下面,有阿爹,有阿娘,还有师傅,我也不怕一个人成孤魂野鬼。可现在”
她微微一笑:“我不想死,这世上有你呢,我们还要子孙满堂,白头偕老。所以,曹嘉年说的那些事,我们一起解决,楚叔说的事,我们一起做。”
谢旌只觉得心潮澎湃,忍不住将她深深地纳入怀里,许久才道:“好,我们一起。”
正月的最后一天,叶琬琰和叶太太离开了江城。
青偃和顾兰兮去火车站送她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