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的太阳自东方灰暗处升起。
顾怀谨出门时,女子又早他一步,正在院中目视东方,缓缓吐纳。
她的双手各结一个奇怪的法印。
顾怀谨仔细看去,才发现那双手美得动人。
十指纤细修长,指甲光洁整齐,就连甲尖都修得圆润柔美。
书生心想,世上再没有这么美的手了吧?
他甚至忘了运转星空诀,只是下意识学着她的手结,跟着她的节奏,一吞一吐。
过得片刻,忽觉小腹处灼烧难耐,继而浑身燥热,视线模糊,不远处的鸡犬之声也渐不真切。
烧不多久,脑子也开始浑噩,一会想到父亲,一会又念及母亲,忽又闪过一件血红的嫁衣。
嫁衣上绣着一张大嘴,七上八下满是黄牙。
紧跟着,脑中响起这刀那刀,日天骂地,无所不能。
书生在谩骂声中晕了过去,眼中最后一抹景象,是另一双眼睛,如寒潭秋水,似幽谷白兰。
再醒来时,已躺在一张如寒冰一般的玉床之上。床边盘坐一人,正是那位幽谷白兰一样的女子。
他忙起身道谢,女子摆了摆手,轻声说道:“我这门功法讲的是循序渐进,你冒然偷学,自然讨不了好!”
“是我唐突了,我这就走!”书生红着脸说道。
“你躺了一天,今日又晚了,明天再走吧。”女子说罢,起身往西屋烧饭去了。
书生走出房门,见天色果真已晚,心说幻境之中凶险未知,黄满牙也不知去向,往后一步一步,还真不能急。
这女人气息不显,却绝非俗人,看她没有恶意,倒不如多请教请教。
他打定主意,趁着女子烧饭,向房后溜达而去。
房后不远,种有一片桃林,棵棵都是五杆向上,跟洞中桃树极为相似。
桃林中间横穿一条旱溪,宽有三五丈,深只有七八尺,里面一股清泉,不过三尺来宽。
水边各色卵石,昏暗之中,竟然熠熠生辉,吸引着不少飞虫。
许是季节有差,这里桃树还在开花,粉白一片,煞是好看。
书生深吸口气,在溪边找了块干净的盘石落座,耳中溪水淙淙,鼻间花香浓浓。
抬眼望天,日暮之中,两行归鸟正打头顶飞过。
桃花不及桂花香,书生心想,欠秋月白的诗还不知如何落笔。
冥想之中,忽然瞟见一条肥鱼,正悠哉悠哉吐着水泡。
条件反射一般,书生腹中开始打鼓。他想,真不该跟黄满牙学什么食补之法,动不动就饥饿难忍。
想归想,吃还是要吃。书生当即起身,快走两步,搬起石块,对着肥鱼当头砸下。
只一下,鱼头稀碎。惨是惨了点,将就能吃。
书生提起一尺来长的肥鱼,撩开长腿,向篱笆小院跑去。
女子正在支桌摆碗,见他拎了条血淋淋的无头鱼来,不禁皱了皱眉,说道:“欠得多了,当心走不出去!”
“出不去就不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