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云宸活了整整十一年,第一次被人夸身上香香的,还是个女孩子,鬼使神差的,就真把她饱了起来,放到身边的凳子上。
“哥哥,你在看什么书呀?”
傅云宸把书合上,给她看封面的大字。
整整四个字,她瞪大眼睛看了好久,也只认识第二个字:“治……哥哥,你是在看治病的书吗?好厉害呀!”
傅云宸唇角微微上翘,纠正她:“是资治通鉴。”
“哦,”小家伙似懂非懂:“那这本书讲得是什么呀?”
“历史。”
小家伙点点头:“那哥哥你接着看吧,我不打扰你了。”
傅云宸嗯了声,转头接着看。
才看了两行,刚还说不打扰他的小家伙又拉了拉他的袖子:“哥哥,我可以借一下你的笔和本子吗?”
傅云宸刚看入了滋味,头也没抬答应了。
小家伙有了纸笔,还真安静下来,歪着脑袋坐在他身边写写画画,一副比他还认真的样子……
这样的安静持续了接近两个小时。
傅云宸抬头看着表,十分诧异这小家伙居然能这么长时间专注,扭头一看才发现她竟然是睡着了。
小家伙睡着了也极为可爱。
小小的脑袋,比鸡蛋羹还白皙柔嫩的脸蛋,还有微微张开的樱唇……要是嘴边没挂着一小串口水,估计就更完美了。
傅云宸推了推她的小胳膊:“醒醒。”
小家伙砸吧了下小嘴,抓住他的手,当枕头垫在脑袋下,又睡了过去。
傅云宸一愣,想要手抽出来,但看到她乖巧可爱的睡颜,又舍不得叫醒她。
那天下午,她跟他在东阁楼待了一整个下午,等她醒来下楼吃饭的时候,大人们已经着急地找了她半天了。傅云宸那时候才知道,原来她就是年家那位千娇万宠的小公主年婳。
临走的时候,小家伙还特意拽着他,问他能不能把她画那页撕给他。
傅云宸以为她是因为给他本子上留了口水不好意思,便直接把本子一块儿送给他了。没想到半个月后,她竟然给他送来半道门那么大的一副油画。
……
傅云宸睡眠向来浅。
醒来时望着满地的落日余晖,一时竟有些恍惚,差点以为自己又回到了梦里,回到了十一岁那年。
他发了会儿呆才坐起来,起身走到书柜边,打开最底层那个上锁的柜子,拿出包着画那个黑色皮筒,打开皮带扣,缓缓取出里面那张被珍藏了二十三年的画。
一瞬间,色彩缤纷而来。
画面被暖色和冷色分为两大块,冷色调画的是他的阁楼和深沉如海洋的层层书架,暖色画的是窗外是绚丽如锦缎的万丈霞光。
画的中央,是十一岁的他。
他坐在窗口,在光与暗的临界点,一边脸俊美如铸,一边脸被暗影淹没,专注地看着那本资治通鉴……
直到今天,再看到这幅面,强烈的震撼感仍旧扑面而来。
若不是画的背面歪歪扭扭落着“慢慢”两个字,任谁也不可能相信,这么鲜活热烈的一幅画,竟然是个年仅三岁的小女孩画出来的。
傅云宸那时候也不敢相信。
直到听言潇潇说起,才知道原来年婳从小就极有绘画天赋,好几蝠画在国际上还获过大奖。
那时候,所有人都把年婳叫做天才,都认为她是天生的画家,前途无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