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就这么走了?”就这?
素月气呼呼地拉上薄衫,小心翼翼地地骂了句:“细少年,银枪蜡样头,中看不中用!”
景欢一边走一边理着衣裳,而后顺手将脂粉全擦在了毓宁的身上,开了扇子,小声道:“陶贼的红粉果然不是一般人,这些日子竟是一字未吐。”
毓宁道:“委屈您了。不过咱们这儿就数您最俊,素月这人不贪钱,只贪色,非您出马不可了,好在您从不来青楼,这脂粉楼的人都不认得您,不然也是麻烦。”
景欢忽然停下来,盯了他片刻。
在次走时,道:“要你多嘴。”
毓宁垂了头,一句话也不敢说,只是抬起头时仍忍不住在心里道,少主子真是貌若潘安,丰神俊朗,这整个陪都达官才子都难见到的素月,就这么倾倒在他们少主子的皂靴下。
只是......
少主子素有洁癖,从来不近女色,这回可是下血本了。
为了陶贼的下落,为了四海宇内的太平,景欢也不得不出此下策了。
“那咱们现在去哪儿?”
景欢道:“自然是去随州。”
“可是娘娘她......好像并无什么大碍。”若真有事,京城那边的探子,岂有不报的道理?
景欢敲了敲他的脑袋:“这个我能不知道么?只是......陪都的事也该有个了结了。”陶定山泗水大败,之后便一直不知所踪,老主子便是想招安都找不到个人。
可陶定山这人偏偏又是个猛的,容这么一个前朝臣子流窜在外,那对新朝来说必是不能心安的,景欢深知其父的忧虑,是以主动请缨要肃清陶贼。
不肃清,便不行太子册封。
“先回府中换身衣裳。”
景欢有一个很严重的毛病,那就是不喜旁人触碰,府上小厮若有不遵规矩者第二日就会被撵出府去。
而今日为了套取陶贼下落,倒是不得不被那素月揩油。
“此事不许与人知。”
景欢摆出平日里的板正面孔,眼神划向一边,算是暗暗告诫。
“少主子,她方才说你不行。”
男人最怕说什么,男人最怕被说不行,毓宁深暗其道,自以为找准了景欢的七寸。
“......”
毓宁也不明白,为什么明明是素月说的少主子不行,他只是转达一下,凭什么现在受罚的却是他?
难道武功太高也是一种错误?
景欢驾着车看着马车后头的毓宁,从城中到此处,十多里路,愣是没让毓宁沾着马车。
“知道错了?”景欢这人,睚眦必报,若有什么让他不爽了,一般只会暗暗折磨,而不会在明面上表现出来。
从前在军中时也是,那时候老主子是军中大将,景欢是大将军的儿子,自然面上事事得过得去,是以有人得罪他,景欢总是云淡风轻的笑着说:“无事。”
可转头就能对着人家下死手,前朝的那几个纨绔皇子就是这么被景欢给算计死的。
毓宁打小跟着他,自然是摸索透了他的脾性,这人哪,蔫坏。
就如此刻,明明少主子心中在意,可是嘴上愣是不说,过了许久,才一股脑发作起来。
这就是“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的典型。
“此路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想从此过,留下买路财!”一个白嫩小美人儿,桃花脸,杏圆眼,樱桃小嘴,说着最狠的话,以最怂的口气。
这截路词早八百年都没人用了。
毓宁仍面瘫着一张脸,手指却缓缓滑向刀鞘,那把以玄铁铸造的南鸢剑随时准备出窍。
他的任务就是拼尽一切保护好少主子,哪怕面前的这个女孩,暂且还不能被称为“威胁”。
柳素抗着小虾米连夜赶做出来的空心大刀——因为实心的她扛不动。
穿着虎皮小裙子,蹬着虎皮小靴子,扎着山贼窝里流行的女贼小辫子的柳素刻意抹了一下鼻子:“看你二人穿着如此富贵,定是好人家的公子,这样吧,只要你今日从了我,做了我的压寨相公,我保你以后吃香的喝辣的,在陪都横着走,怎么样?”
若是她能粘上两撇小胡子,倒也勉为其难的算个流氓了。
女贼指的方向正是景欢。
这是要截当朝太子?
有意思。
景欢挑了挑眉毛,柳素吓了一激灵,大刀掉在地上,弹跳了一下,发出“咣咣啷啷”的声音。
景欢往前走了一步。
“你不许过来!”景欢当然不会听她的。
正要继续向前,一名老者凭空出现,冷声道:“我家小主人叫你不许过来,你没听到么?”
柳素似乎是找到了主心骨,方才那被吓到的表情一下子收了回去,又神气得叉着腰对景欢道:“哼!”
娇娇怯怯的一声哼,同她那粗犷的画风不大一致。
景欢笑了笑:“我不上前,姑娘刚刚说要在下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