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的江南还有些清凉,外面雨滴打在房檐上发出沉重的声音。郁夫人今日脸色稍有些红润,看着窗外雨打树叶心觉着实有趣。
常年卧床不起的人便是看了这简简单单的景色便已觉心中舒畅。
只是这舒畅还未半刻,外面一小厮便匆匆忙忙的冒着雨来了。
“不、不好了,不好了嬷嬷……”小厮浑身湿透了粗喘着气,还未道完便被那嬷嬷捂住了嘴。
“没规矩的东西,姑娘不是吩咐了便是天大的事也不能惊到夫人。”姜嬷嬷忙将人扯远了回头瞧了瞧房中,见没甚动静才狠狠的斥着小厮。
“嬷嬷,这次不一样的。李公子带了一大群侍卫将咱们府围了起来,门口引的一群人指指点点的。他还嚷着若是不将,不将姑娘……就让人将咱们府砸了。”
“景秀,进来。”姜嬷嬷刚想回小厮,便听到一道虚弱温柔的声音从里面传了出来。
“你,你先回去。”姜嬷嬷应了一声,忙又回头吩咐了小厮一句。
姜嬷嬷进门见郁夫人脸色有些发白的坐在上首淡淡的看着她。
“夫、夫人,今日厨房做了人参乌鸡汤,您要不要来一碗。”姜嬷嬷袖口中的手紧握,扯着嘴角笑着问道。
“欢儿不是说还了李家的银两了,怎的还来闹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身子不中用,你们就是这般瞒着我吗?”郁夫人木着脸道。平日里柔柔弱弱的人,现在沉着脸可见是生气了。
“这,这。夫人,您身子弱,姑娘吩咐了您好生休养就是了。旁的事情自有她出面。”姜嬷嬷扯着嘴角讪讪的道着。
“景秀,欢儿年幼你也年幼吗?她不懂的道理你也不懂吗?她个女儿家,现在像男子一般抛头露面就不多说了。这人都逼上门来了。咳咳咳。她的名声还要不要了,以后她怎的嫁人?快与我说说这事的来龙去脉!”郁夫人说的激动,面上苍白无力,口中止不住的咳嗽。
“好好,夫人,我说,我说。您别激动。”姜嬷嬷吓得赶忙上前为她抚着胸口。
郁家是江南有名的香料世家,已经有两百多年的历史了。前几十年郁家的香料还作为贡品入了宫闱。
但是有句话说的好,再厚的家底也挡不住有一个败家子。郁家也是如此。
郁老爷是主枝的三代单传,千娇百宠、万般呵护长大,硬生生的养成了个败家子。
吃喝玩乐无一不精,硬生生的将郁家丰厚的家底掏空了。后来他染了花柳病死了,给娘俩却留下了一屁股的债。
当时债主逼上门来,平日里全靠着主枝养活的旁枝竟是硬生生的将母女俩赶了出来。
债主逼得急,郁夫人无法只能先借了李家钱庄银子抵了债,想着等回了娘家拿了银子再还了钱庄。
可回了娘家连哥哥的面都没见到,只得了嫂子一顿羞辱像打发叫花子般赏了几两碎银子。
在天大的重担差点将母女俩逼死的时候,那钱庄李掌柜的突然找上了门。只是找上门来却不是逼债的。他当年受了郁老太爷的恩惠,所以在郁夫人借钱毫不犹豫便借了。
郁夫人万般感激,后来郁欢掌了铺子挣了银子便还给了钱庄。
只是这李掌柜仁厚,他的长子李公子却不是个好的。在李掌柜的中风了之后他接过生意,转眼就将字据全部毁了。
且他和知府有些亲戚关系,那知府又是个护短财迷的。只见郁欢手中字据非说她是作假。
那恶霸李公子在将郁家近期进账情况打探了个清楚之后更是没甚顾忌的带着人上门讨债。
郁欢变卖家产却是久久的寻不得门路,要知这郁家虽不若前几十年那般鼎盛,但近几年在郁欢手中也是又重新有了些生机。
所以这与其说是讨债不若说是设了个套儿的逼婚罢了!
要知道凤阳府谁不知郁家女郎生的芙蓉面、杨柳腰、冰雪肌。一双狐狸媚儿眼只单单微微一眨就像是能将人的魂儿勾去一般。
这般娇艳倾城的花儿可不就是招了那恶霸觊觎想采摘把玩一番。
郁夫人听了姜嬷嬷的话气的又咳了好一会儿。到底是她身子不争气,这一大家子的重担都压在了欢儿一人身上。
平日里无风无浪倒也罢了,现在这遇到麻烦了倒是缺了一个顶梁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