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茱眼里的冰刀子再一次飞向方筝，方筝中刀，啰嗦了一下，怂得她立马摸了摸鼻子，噤声不自觉退到一边。

下一秒，她才反应过来，呼风唤雨的赤焰堂少主竟然会怕一个小丫头，这让方筝本人非常错愕。朱茱只要轻轻一皱眉，她就心慌意乱不知如何是好了。

朱茱蹲下来，伸手摸了摸男孩的头：“你叫什么名字？”

“韩晓雷。”

“晓雷，你可以请我去你家玩么？”朱茱想要了解一下男孩家的状况，再来看该怎么帮助这个孩子。

“好哇！”短短两次接触，让晓雷对眼前善良可爱的茱茱姐姐很是信任。

自行被关“小黑屋”面壁思过的方筝冒了出来：“也请我么？”

“嗯！方姐姐也去。”晓雷重重地点头，然而笑容在低头看到手中花篮时瞬间凝固了。

方筝并不是粗线条的人，相反，她一向聪明有计谋，懂交际应酬识人善用，所以小男孩一垂眸，她就晓得他的心思。

这“赤焰堂”少主扮演起带货主播来，路子才是真的野，分分钟pk掉美妆博主：“这花也太好看了叭，买它！”

接着掏出一沓钞票递给晓雷，晓雷喜滋滋接过，把整个篮子一股脑塞给方筝。

朱茱敛眸，走到一边去打车，完全一副“配合他俩表演的我视而不见”的嫌弃表情。

方筝追上前，把一篮子花递到她面前：“茱茱，送给你。”

“我不要！”朱茱眼皮都没抬。且不说她不会随随便便收别人的花，就光让她拎个花篮像个呆瓜一样满街晃，还不如杀了她比较痛快。

方筝倒也没在意，转身把花篮还给晓雷，拍拍他的头：“我女朋友好像不太喜欢花，就不拿了，你留着卖，不要浪费了。”

晓雷看着方筝去追朱茱，好奇怪哦，她好像一直跟着茱茱姐姐，更奇怪的是，他发现方筝姐姐只有面对朱茱姐姐的时候，脸上才会挂着笑，笑得特别好看，没有那种冷冰冰的感觉。

一路颠簸，出租车开了两多小时终于来到了这个被公路和农田包围的小村庄。

车子到了村头的歪脖子槐树下就开不进了，踩着泥泞的小路，晓雷把她们领到一间昏暗破旧的砖瓦平房面前。

泥土堆砌的墙面斑斑驳驳，窗棱布满裂纹，稀疏的瓦片让整间房看上去摇摇欲坠。

朱茱和方筝停在红漆斑驳的木门前，对视一眼，两人眼中皆写着不可思议，到底是朱茱定力差，红唇嗫嚅了两下，终究憋不住发问了：“方筝，这┄┄这里能住人吗？”

话说出口她就觉得唐突，忙捂住嘴巴，抱歉地看看晓雷，还好小男孩站在房梁下隔得较远没听见。

方筝：“这┄┄”

该死的罗至刚，上回不是交代他帮这孩子的，他干什么吃的，这点小事都办不好？

远在H市出差的罗志刚猛然打了个喷嚏，这真的不能怪他，试想一下，五六个彪形大汉，一色的黑色西装，佩戴着耳机以及电子设备，脸上尽是肃杀的冷漠气息。如果这样的人把几沓钱送到别人面前，任谁都不敢收吧，只会认为是□□在放高.利.贷。

晓雷领着她们往屋里走，他比较熟悉地形，好心地提醒：“姐姐，你们小心脚下呦，我去开灯。”

说实话，没有一点点冒险精神还真没勇气踏进屋子，随时都有可能被地上的废料和瓶罐绊倒。看样子晓雷这孩子，平时除了卖花之外，还到处捡废品换钱。

朱茱和方筝都不太习惯屋内发霉潮湿的气味，晓雷在黑暗中摸索了一会，就找到电灯的开关。一盏五瓦特的小灯泡显得那么微弱，灯泡上沾染太厚重的灰尘，仿佛随时都有放弃照射大地的使命。

“咳┄┄咳┄┄”昏暗的角落中，发出一阵咳嗽声。

晓雷刚摸索到开关，就听见母亲的咳嗽声越来越急，还夹杂着喘.息声，慌忙跑过去扶她:“阿妈┄┄你别起来，你要什么？我给你去拿。”

常年的瘫痪使晓雷妈妈的耳朵格外灵敏：“有客人吗？咳┄┄咳”

晓雷手指指朱茱：“嗯,她就是上次请我吃东西的朱茱姐姐。”

借着昏黄的灯光，朱茱环顾一圈，屋内除了一个电视机就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了。两张用砖和木板搭起来的床占了屋子一半的空间，小一点的床旁边是一个破旧的大衣柜，衣柜旁的墙上挂着一张遗照，照片中的男人慈祥地笑着，眉眼和晓雷有七八分相像，朱茱猜测可能是晓雷的父亲。

大一点的床上，蜷缩着一个苍老、虚弱、憔悴的女人，靠在晓雷瘦弱的肩膀挣扎着起身。

朱茱见晓雷搀得费力，连忙上去搭把手，礼貌的叫了声“大婶”。

是叫大婶没错吧？长期的植物人状态，让四十出头的晓雷妈妈看上去像八十老妪。

但是，看得出来家人很精心地照料她，因为靠这么近，朱茱也未曾闻到一丝长期瘫痪病人的那股刺鼻异味。

“是朱茱小姐呀，”晓雷妈妈艰难地抬起头，目光投到朱茱身上，又艰难地挤出一丝笑：“晓雷说你是仙女，果真跟仙女一样好看┄┄咳，咳”

“大婶，您叫我茱茱好了。”被她这么一夸，朱茱脸一下就红了：“我看您还是躺下来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