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下一辆马车从街角驶出来。

这是一辆漂亮马车，车顶罩着红缎子做顶棚，车徽上刻着光明标志。从玻璃窗望进去，可以看到一位金发少女和穿着华丽红袍老人相对而坐。

艾伯特已经观察南希很长时间了。他上一次见到她是在神主还是人类时候。为了可以和心爱姑娘单独相处神主迫不及待地把他赶走。他清楚地看见刻在那双琉璃般眼睛里浓烈情感，挡都挡不住。

原以为这段小插曲在神明归位后会彻底结束。但是这才几天他竟然又见到她了。

你亲自送她回去向她家人解释晚归原因。再去神学院约束管理者，不要让这件事传出去，那会给她带来麻烦。

那双素来冰冷眼睛，在同一个人身上再次释放出温柔。

艾伯特不傻，能做到七位主教之首他怎么可能不知道应该怎么做？他立刻向对方放出善意利用自己权利给予方便。

“等命运之神吃完金苹果，您就晋升为七阶神术师了。我认为我们可以把这件事暂时保密起来。等过段时间，大家遗忘了您在神国短暂消失这件事，我会安排您参加神术师资格考核，走个过场。”

“如果能这样就太好了谢谢您，艾伯特大主教。”南希笑着说，她当然不愿意被人知道这段经历。好运气招来羡慕同时也会招来嫉恨。

艾伯特见她没有感谢光明神而是指明感谢他就明白这个少女十分聪慧，已经接受了他善意。

跟聪明人说话就是省力。接下来时间，艾伯特又分享了几件教会小趣事。他们一个有心示好，另一个玲珑通透，相处非常愉快。

乔治伯爵从没想过，有一天光明教会主教们会排队送他侄女回家。先是萨恩主教，再是艾伯特大主教，下一位会不会是光明神？对不起，他不该这样想，这是亵神罪过。

艾伯特解释了南希晚归原因，是因为她有神术方面问题要跟他探讨。

这就有点太扯了。虽然乔治伯爵不了解神术，但也知道侄女和大主教，就像婴儿和巨人。巨人会愿意跟婴儿探讨牛奶好不好喝吗？

尽管乔治伯爵怀疑，但是他还是接受了这个晚归理由。艾伯特大主教不加掩饰地向他释放出一个信息。那就是南希得到了他本人友谊。

他决定给弟弟写封信，好好地写一封信。赞扬一下道尔家出了这么优秀孩子。

顺便他还要约束一下家人，让他们对南希要更客气一点。他有种预感，也许道尔家崛起，就靠这个孩子了。

送走了艾伯特大主教，南希穿过走廊，走向楼梯。

她一天没吃东西，晚餐时间早已结束。乔治伯爵正让厨房重新给她备菜。她打算先回房间把衣服换掉。

推开房间门，她吓了一跳，因为伊比利斯就站在门框旁，她差点撞到他身上去。

“你在干什么？”

“来迎接你。”伊比利斯笑吟吟地说。

“迎接我？”南希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卧室就这么大，有必要站到门口来迎接我吗？”

“有必要，我想你了。”伊比利斯搂住她腰肢，下巴抵在她颈窝，“你一整天不在家，我一个人寂寞极了，连浴缸都无法吸引我，你想不想我啊？”

伊比利斯声线通常是散漫，很少像现在这样透着蜜似甜滋滋，就差摇晃尾巴了。

“不想。”南希毫不犹豫地说，她转过身狐疑地看着他，“你做错什么事了吗？”

“我怎么可能做错事？”伊比利斯微微睁大眼睛，溢出真挚光芒，“要错也是别人做错事，栽我头上。”

“哦。”南希走到穿衣镜前，把头发上别发卡和耳朵上戴耳环取下来。她从镜子里看到伊比利斯一直站在后面注视着她。虽然平常他也总是黏着她，但是今天感觉很怪异。

“金苹果看得怎么样？”伊比利斯问，“我在神域时候，金苹果树已经被米洛斯移到他神国了。”

“还行吧，圆圆。”南希解开裙带，把厚重外裙脱下来。接着把裙撑也解开，只穿着轻薄白色里裙。其实里裙也是完整裙子，有袖子有花边，就是没有外裙正式而已。

“你没有顿悟什么吗？”伊比利斯轻笑着问。

南希光着脚走到窗前扶手椅坐下，碧蓝眼眸里流转着一丝兴味，“伊比利斯，你今天很不对劲，你话太多了。”

“我平常话也很多。”伊比利斯从茶几上拿起一个圆形扁铁盒，打开盒盖，“给，我特地回海国买。我们那里特产，海盐饼干和果酱饼干。果酱是我亲手摘果子让人现做。”

南希瞥了一眼，铁盒里放了很多洁白吸油纸，上面叠满了人鱼形状饼干。蓝色是雄人鱼，粉色是雌人鱼。

伊比利斯左手拿一枚蓝人鱼，右手拿一枚粉人鱼，“给你讲个故事。一天，蓝人鱼饼干和粉人鱼饼干在路上相遇。”

“蓝人鱼饼干问，粉人鱼粉人鱼，你是什么馅啊？粉人鱼饼干说，我是海盐馅。那你是什么馅呢？蓝人鱼饼干说，我是为你沦陷。”

南希噗地一笑，“啊，好无聊。”她打开手中小折扇给自己扇着风，掩饰还不错心情。

“你尝尝看。”伊比利斯把蓝人鱼饼干放在她手里。

南希捏在手指间，举到唇边咬了一口。只剩一半饼干立刻涌出紫黑色果酱，口腔里弥漫着一股酸酸甜甜味道。

是蓝莓。

她心中一动，望向伊比利斯。

“好吃吗？”伊比利斯笑着问。

“好吃。”她点点头，把剩下一半饼干也放进嘴里。

伊比利斯微翘着唇角，看着她又吃了几枚蓝饼干，“如果我跟你说，我有一样我认为挺重要事情，第一次不是跟你经历，你生不生气？”

“初夜吗？”南希一边咬着饼干一边问。

“不不不，没那么严重。”伊比利斯慌忙说。

“哦，是什么？我猜不出来。”南希睁着微翘碧蓝色眼睛看着他，里面写满了求知欲。

伊比利斯站在扶手椅旁，垂着目光盯着她沾了一点蓝莓酱唇，很想俯下身从她嘴边吃掉。

“是什么啊，伊比利斯？”南希又追了一遍。

“唔，我在精神上，好像被人占便宜了。”伊比利斯抽象地解释。

“精神上？”南希微微皱眉，“那是什么意思？”

“就是有一个很讨厌精灵，他用一些水果来象征神明，并把它们跟我们一部分触觉连在了一起。如果有人吃那些水果，我们也会同样感应到。”

“哦，你水果被人吃了？”

“嗯，我想是这样，”伊比利斯眼底全是冷意，“我去找那个精灵了，但是它不在家。”

苹果树当然不在家，它去给命运之神送外卖了。

南希抿抿唇，“你找精灵做什么？”

“把它捏死。”伊比利斯神色阴鸷地说，“我忍它很久了。早就跟它说过我没那么爱世人，我也不想替摘取者吃苹果。但是大家都表示可以替，我也就勉强答应了”

“所有神明都表示可以替摘取者吃苹果？”南希有些意外，出声打断他。

“差不多吧，”伊比利斯微微皱眉，“我们讨论这件事时候，是在一个聊天本上。但是黑暗神提前退出群聊，留下一句话，敢把他算上就等死吧。所以我猜那个精灵应该没把黑暗神算里面。”

不，它把塞西尔算里面了，南希心道。蓝靛果还在小r那里呢。

“然后呢？”她接着问。

“我再三向它确认，代表我们水果不会被人吃掉吧？它说不会，就是选一下。但是今天下午，我在花园里坐着逗猫，身体突然涌起一股颤粟，就像被人抚摸似”他突然顿住，眸色惊慌地瞥向南希。

“你刚才不是说精神吗？”南希凉凉地问。

伊比利斯沉默了两秒，“其实是精神和双重打击。”他眸色重新沉下，“我要去砍了苹果树。”

“说实话，苹果树长得挺精神一少年，你砍他干吗？”

伊比利斯蓦地睁大眼，水蓝色虹膜中流转着一丝不可置信光。

他盯着南希看了一会儿，而后，弯起唇角，“说说看，你怎么知道苹果树是少年？”

“因为是我吃了你蓝莓呀。”南希笑盈盈地说。

伊比利斯捏住她下巴，眼里又是气又是笑，“害我白担心一下午。一想到我被不知道是男是女人吃了果子，我就气得浑身发抖。”

“如果是女孩子吃了蓝莓，你是不是就不抖了？”南希问。

“当然不是，”伊比利斯笑着说，“我还是会气到发抖。但我更担心你会生气，你会生气吗？”他专注地盯着她神情。

南希认真想了一下，“会生气。即使知道并不怪摘苹果人，我还是会生气。”

伊比利斯微微翘了一下唇角，眸光中沁出些微柔软。

“宿主，一个ssr币和一分好感值。”小r突然说。

南希惊讶地眨眨眼，“都是什么？”

一分好感值：海神因为你表现一点醋意而感到满足。觉得你还是喜欢他。

ssr币来自海神自律觉醒：怕你生气，怕你不开心，怕你觉得他不美好了。你在海神情感专一道路上，再次前进一步。

伊比利斯真傻，她怎么会觉得他不美好呢？南希仰起脸，少年神明正认真地注视她。

瞧啊，伊比利斯眼睛里有星星，这样少年神明还不够美好吗？

“那么说说你。”伊比利斯负担消失后，瞬间回到往常样子。他微微挑起唇角，脸上带着不达眼底笑意，“你还吃了谁水果？”

“没有了。”南希说，“我选完柠檬后，苹果精说有人在偷他苹果，转身消失了。”

“你选了柠檬？”伊比利斯惊讶地睁大眼，“不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