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快羡慕死了,说来惭愧,自己的校园生活是在买题和刷题中度过的。
的确,学生该以学业为重,她喜欢的人如此优秀,必须奋力追赶,才能拉近现实和幻想的距离。
仔细考量,如果恋爱对象不是沈晖,谈不谈的,好像就那么回事。
她终于把目光投向他,只能看到一个后脑勺,几根未经打理的碎发在风中微微上翘,夹克是浅淡的黄褐色,衣领和袖口有明显的磨损和掉色,左侧下摆被重新修补过,然而,这些痕迹没能掩盖他的干净整洁。
哪怕寄居在那样阴暗潮湿的仓库,他也是干干净净的沈晖。
就像昨天初见时,他手中夹着的那束百合花一样。
太美好了。
年轻的男神骑着二八大杠载她上学,做梦都不敢想象的情节,今天圆满啦。
这会天光穿破云层,斜斜地照射下来,程简伸手去接,忽然地,起风了,落叶“簌簌”自空中翻坠,擦过发隙,在水泥地面滚了好几圈。
风景给予的惬意直击人心,她傻笑着一路沉默,直到沈晖把车停在离师苑足足两百米远的树荫下:“我就送你到这。”
程简当时只想让他早点回去休息,后来才知道,他是不愿意被那群学生撞见,人多口杂,在那个年代,谣言很可怕。
“记得喝鸡汤呀。”
她用力挥手,换来他一个点头,以及淡淡的笑。
不能再看了,再看,会把对他的喜欢暴露无遗,程简迅速转身,往学校大门的方向小跑。
她没穿校服,执勤的刚好是冯耀林,那家伙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将人放进去了。
高三就两个班,A班和B班,原主成绩平平,中考被刷下后,差点回去继承家业,耐不住程爸有钱,真金白银的往里砸,那会师苑还是民办学校,到后来才转的公立,除去学费昂贵,没别的缺点。
十七八岁的人,圈子就丁点大,班里同学都喜欢拉帮结派,形势所趋,不喜欢也得喜欢,不然孤立你,排挤你,让你成为众矢之的。
她想,沈晖一定不会搭理他们,他那么骄傲的一个人。
“简,我问你个事。”
程简刚找到自己的位置坐下,转眼被同桌叫住。
她同桌好绝一女的,顶着一头紫藤色的短发,嘴上打了枚唇钉,被涂鸦覆盖的校服里是紧身衣和超短裙。
形象跟名字天差地别,周秀芬,她妈生她时还在当有钱人的二奶,期盼自己女儿日后做个全职太太,往贤妻良母的方向发展,结果越长大越叛逆,打架、翘课、早恋,没省过一天心。
原主跟“逆反”这两个字完全沾不上边,能和周秀芬成为姐们,起因是有一回俩人外文默写没过关,七八点才离开教室,隔壁班无所事事的臭流氓蹲在楼道里,准备对原主动手,是周秀芬抡起撮箕干跑了对面。
友谊就此生根发芽,作为差等生,后来跟冯耀林一同被“流放”角落,他们仨沆瀣一气,成了A班最难啃的硬骨头。
不过,原主是被骨头们呵护的小哭包,最好捏,也最不能惹。
“你问吧。”她认真地托起腮帮,时刻为吃瓜作准备。
记忆中的周秀芬每次神秘兮兮,都是在吐槽历届前男友,师苑有名的校草和学霸,哪个没被她祸祸过。
周秀芬问:“你有喜欢的人没?”
她以为对方会摇头,没想到程简脱口而出:“有啊。”
“草你丫的,你有?”她诉说的欲望瞬间全无。
程简则一脸懵圈:“你先说正事。”
“对。”她向来大大咧咧的性子,这回难得忸怩:“你如果看上一男的,他喝晕了倒你眼跟前,不仅占你便宜,还喊别人的名字,你怎么想?”
有点复杂。
程简代入沈晖,瞬间气倒:“老公绝对是被渣女戏弄了!好可怜啊,我会陪他疗伤。”
“老公?”周秀芬再度震惊。
人生处处是坑,程简只能疯狂找补:“他姓宫,所以我喊老宫。”
也许是眼花,她看见周秀芬微不可闻地笑了笑:“哦,你喜欢姓宫的,不喜欢冯老二。”
“我踏马……”程简话到嘴边,结果被上课铃给生生打断。
数学老师是位中年女性,她抱着一摞试卷进入教室,冯耀林吊儿郎当地脚踩铃声紧随其后,跟程简隔着过道唠嗑:“哥们够意思吧,万一错过,补考你都没地儿抄。”
原来是他发的短讯,从某种角度来评判,绝了,堪称及时雨。
试卷下发后,八十年代的知识点并没有把程简难倒,她很顺利,甚至一鼓作气写到了后面的大题,随即发现盲点。
原主作为学渣,请着病假还跑来赶考,突然拿了高分,除去舞弊没有更好的解释。
不行,这种上升人品的污点必须杜绝,程简迅速把正确答案划掉,陷入于获取多少分才合适的窘态。
这时,一张被叠成方块的纸条从隔壁扔过来。
冯耀林用口形表示:快抄。
???
她拿起纸条,想还回去,没承想老师的戒尺“啪”地一下打在课桌上:“程同学,成绩不好可以努力,在老师眼皮子底下抄答案,未免太猖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