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日日习练武艺,却对此事毫无办法,还有什么用?”
姬辛看着手中的剑,突然来了气要将它扔下,下一秒执剑的手就被侯嫮握住。
“陛下。”侯嫮看着他,面上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剑有很多种。”
“剑客的剑,是自身的信仰;文人以笔墨为剑,虽不通武艺,照样可平治天下。”侯嫮望着姬辛的眼,“陛下,身为一个帝王,您的剑,是什么?”
姬辛愣住了。
“陛下,您的剑,是为您所用的臣子,百姓,乃至所有人。”侯嫮的眼中带着锋芒,像出鞘的剑,其中深色,让姬辛为之一惊。
“臣是您的剑,王爷也是,天越的朝臣都是。”
“陛下,关键在于,该怎样用这些剑。”
姬辛一眨眼,顺着侯嫮的话呢喃道:“朕该怎样用……”
“陛下,再好的剑也是需要磨砺的,也需要精心保养爱护。”轻笑了声,“便是以百姓为己任,敬重忠臣,不负……自己。”
姬辛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突然抬头看向侯嫮开口问道:“那若是剑另择他主了呢?”
“毁之!”侯嫮眼里还带着笑,说出来的话却没有半刻停顿。
姬辛墨色的睫羽一颤,他的瞳色也黑到了极点,许是长大了,眼慢慢变得细长,没有先前孩童时那般圆润。
“太师总是这般杀伐果断,可想过若是做错了该如何是好?”
侯嫮面色依旧温和,好像谁也不能把这层表皮扒下来,“那就将错就错,只要结局是好的,过程偶尔犯错,又如何呢?”
姬辛稍愣,“太师不会愧疚吗?”
这些时日姬辛又长了不少个头,侯嫮与他平视,可以很清楚的看见那些在眼底却未宣之于口的情绪。
“陛下,和国家大义相比,”侯嫮的脸庞带着坚毅,“愧疚算得了什么呢?”
二月的风吹过,箭亭种了几棵柳树,此时风一吹,柳絮纷纷扬扬,雪白的一团又一团,铺满了整片天,也落在二人之中,停在肩头,留在发间。
姬辛漆黑的眸就那样看着侯嫮,那张熟悉而又陌生的脸。
带着温和,有心怀天下的胸襟,又有成大事者不拘小节的魄力,
太师,真是个矛盾的人啊。
风更大了,柳絮也落得更多,恍惚之间好像是下了雪,可是身体却不觉得冷。
…………
…………
风渡口的春天也来了,不像上京的二月还有几分冷峭,这里的春日已经依稀能辨出夏日该是怎样的炎热。
脱下厚厚的棉袄,行动间更加便利,有事情,就更好做了。
杂草丛中能听见些微的声音,定睛看去,是穿着墨衣的天越士兵,一个一个弯着腰往前走。
宫铭也在其中。
营地里留着罗景文和任仲平,还有剩下的风渡口原本的士兵。
被宫铭带走的是上京骁骥营八百余人以及王府亲兵,还有……钟招。
宫铭将钟招带在了身边。
他们已经离开营地十天了,经过长时间的赶路跋涉,终于来到了这个地方。
地图上的那条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