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宫铭要劝说他投奔于他,以为宫铭要许他好处亦或是说太师的不好,可是……
都不是。
他说,想让他成为一个,真正,能护卫天越的,将军!
又是一口清茶入肚,宫铭笑的开心,转眼面上又被一点愁思覆盖,“案国有倚仗而来,今日交手,那叶英确实非等闲之辈!”
“北漠虎视眈眈,不论是之前的故作交好派使臣来我天越,还是六年前的投降,狼子野心,不可不防!”
“又有赵王余孽未除……”
宫铭抿嘴笑了声,不见往常快意,反而是带了几分自嘲,“可惜本王分身乏术,无力顾及三方。”
低下头看着有些呆愣的钟招,“你难道只单以为太师提携你是为了制衡本王?”
“她可不是这般目光狭隘的人!”
话语声不大,却在钟招心里重重一锤。
所以……
当初……
太师是对他寄予了多大的厚望?
宫铭看着钟招一脸神思不属失魂落魄的模样,“太师将你当做了废棋,你知道吗?”
钟招一抬头,眼中全是震惊,“那——”
那为何还要派他来此?
“是小皇帝下的令。”似乎知道钟招想说什么,宫铭回答了他,“太师将你当做废棋,小皇帝可不会就这样善罢甘休,废棋,也得用尽最后一点用处不是?”
说着,勾唇对着钟招一笑,丝毫不管这些话会对他造成多大的冲击。
废棋……废棋……
这两个字宛如魔音贯耳,一时竟让他险些要陷入魔障。
“一颗不好用的棋子会让人恼怒,气狠了拿去做诱饵也说不定。”宫铭看着钟招,“可一颗废棋,若是不影响,或许可以活到最后。”
“太师还是心软了,想要保住你。”宫铭说着嗤笑一声,“这毛病可不好!”
钟招久久的呆住了,太多讯息打破了他以往的认知,尽数推翻,让他来到一个全新的,真实而又可怕的世界。
“就你多次对赵王余孽心软,钟招,你可知,这是死罪!”
声音如雷鸣炸响,钟招的唇嗫嚅一番,最后还是没有一句解释。
他确实……心软了。
那么多年的兄弟情谊,他真的,没有办法,说放下就放下。
恍惚间,他好像想起,在侯嫮送他出京时探查姬恪消息时,在箭亭教授陛下习练而太师站在一旁偶然提起姬恪时,在每一次不经意的谈话间……
他都做了什么?
每一次,没有例外,他都在下意识地逃避,下意识将姬恪看做自己的昔日好友,一次又一次的,把太师对他的信任耐心,消磨殆尽了。
是他错了。
“本王今日找你来,也不是要责怪你。”最后一口茶喝完,“只是钟小将军,若是无能,还请退位让贤!”
…………
钟招失魂落魄地走了,期间被罗景文看到,可任罗景文再怎么问,他也是一言不发。
直到月高挂,天将明,钟招还睁着眼。
他想了很多,又好像什么也没想,脑中乱乱的,又是一片空荡荡。
这一夜注定不眠。
可是当太阳升起,新的一天到来,日子,还是要过下去啊。
同样没有睡的还有宫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