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音尖锐得像是斗败的公鸡,引得明水静水和徐妈妈都在客厅门口偷偷张望。
舒念皱眉无奈道:“绑匪怕咱们耍花招,要我一个人带着钱前去赎人,我一介女子,只身带那么多钱,万一绑匪变卦,就会人财两失,可为了救我的丈夫,我义无反顾,无法推诿,父亲去筹钱,我在家里等绑匪的电话,怕他们再有什么变化,母亲总是不满我什么都不做,那么我想请问母亲,我到底应该做什么?打电话报警吗?绑匪明确说了,一旦被警察知道,他们就撕票。我年纪轻见识浅,经历的事也不多,可总怕惹恼了绑匪让家义有什么伤害,还是说母亲觉得我现在在家里待着碍眼,应该领着警察满上遍野去找家义,这样才算是有良心?”
说完就走到电话旁边,拾起听筒,作势要拨号报警。
钱老夫人一瞧急了,张了张嘴,反驳道:“我什么时候让你报警了?还不快点把电话放下!”
舒念原本就是做做样子,听她这么说,顺势将电话放下,转身又道:“至于母亲说的,我同家义之间的事,我原本也没打算计较,我心里想着,只要他平安好好回来,一切可以从长计议,可是您也知道,从这件事上来,我觉得家义对宁许巧是动了真心,恐怕不是我想挽回就能挽回得了的。钱家出情种,他愿意为了这个女人连命都不要,我不想成全也没法子。”
‘钱家出情种’这句话舒念特地加重了语气,钱老夫人如何听不出来?
早几年,钱父为了一个名妓,想要为她赎身接回家中,以往他在外流连,钱老夫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他不往家里带,也就当做不知,家里那两个小妾也不过是自家丫鬟提上去的,没什么威胁,可这次在外包养不够,竟然还要正经纳入家里,而且还是个风尘女子!这让她的脸往哪放?她一生好强,难道连个妓女都不如?钱老夫人当然不肯,闹了起来。
可那次,一向不愿跟她有冲突的钱父铁了心,再不肯依着她,执意要接回那名名妓,还闹到登报脱离关系,差一点就将她休掉,幸亏钱老夫人的几个孩子,钱家义和妹妹钱家盈力保母亲,再三乞求,钱父的心才动摇几分。
见状,钱老夫人抓住机会,带着俩孩子,以死相挟,警告钱父,若是他接女子进门,她就带着两个孩子去死。
闹到最后,原本就心软没什么硬主见的钱父也败下阵来,到底舍不得自己的孩子,也不愿去拿孩子的命冒险,自家老婆向来彪悍,万一真的逼急了,谁知道会不会做出伤害孩子的事来。
于是照以往那样,将名妓养在外面,置了宅子和家产,时不时过去探望。
此事渐渐平息,可却深深烙刻在钱老夫人心中,如今儿子又被一名外室迷得甘愿赴死,让她怎能不气?
见钱老夫人被气得反不上腔来,舒念知道自己也不好追打太过。
她原本就没心思跟一个老人斗,不过是听她说话太气人,才回击两句。
见好就收,但也不想再面对着这种满是怨气和怒气的脸,她怕再看下去,胃病都要犯了。
起身道:“家义以前认得一个军官,交情不错,我想去找找,看看他能不能帮上忙,毕竟青城地界,真正有势力的还是当兵的。”
钱老夫人一听有这种关系,面露喜色,忙点头:“那你还等什么,赶紧去啊,怎么现在才想到!”
舒念一阵胸闷,接着说道:“母亲既然在,就麻烦接一下电话,万一绑匪再有什么要求和通知,也好及时知道。”
钱老夫人的脸色瞬间凝结,张嘴便要拒绝:“这,不好吧?我一介妇人,哪懂同那些匪徒说什么好……”
她还要推辞,吓得浑身都哆嗦起来,舒念当做没看见,转身便走。
她不是整日喊着想替儿子去死去受罪吗?死现在用不着,奉献倒是有机会,可以等着绑匪的电话,让她也尝尝这种提心吊胆的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