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第四章,第一夜(2 / 2)重予首页

杜晓明白了,继续说:“那住在哪呢?四季都在山洞里?”

他却低笑,戏虐道:“怎么,委屈你了?”

她忘了,自己现在的身份是他的小媳妇。

杜晓剜他一眼,她想开口怼回去,发现男人的眼光正盯着她的脖子。

系着黑绳的玉牌乍露出银润的光泽,她扯了扯衣领,不动声色塞回去。

孟三察觉她的动作,低下头继续扯着鱼刺,也不吃,似笑非笑问:“传家宝?怪不得藏这么严实。”

杜晓说:“小物件而已,不值钱,夜市上买的,只是带习惯了。”

月亮高悬,山间都披上静雅的茫茫灰色。

孟三洗了手踩灭了火苗:“走吧。”

沿着来时的路回去,夜晚什么都不甚清晰,那条曲径杜晓走得更是磕磕碰碰。

孟三依旧身手矫捷走在前面,却在离她五丈远的地方可以停下来等等她。既为她开路,又确保她跟上来了。突然,草丛中传来阵阵窸窣声,一声哞叫——

那叫声低呜阴狠,伴随着踩过树枝碎叶的声音——是狼!

这山上竟然有狼!杜晓心下一惊,她从未见过真正的狼,她一回头,只见一双泛着幽绿的光的眼睛,向她的方向走来。

月光下看的不甚清晰,那匹狼身形壮实,夹着尾巴在距离他们不远处徘徊。

它在试探。

身后,孟三显然早已发现,他一伸手拽了杜晓一把,把她拉到自己身后。方圆半里无人的森林里,两人一狼就这样僵持着。

幸好只有一只。可那狼喉中不断发出低沉地呜哞,在他们面前左右踱步,仿佛下一秒就要冲上来将他们撕咬成两半!杜晓心下慌张,即使杜徽可以锻炼过她的胆量,可女人终究是女人,第一次在荒郊野岭看到这种性情凶烈的猛兽,还是抑制不住的发抖。

孟三挡在她身前,察觉到抓着自己后背的那两只手正无言颤抖着,竟然扯起嘴角,低声笑着对她耳语道:“不必怕。”信誓旦旦的模样。

杜晓正想说让这人正经起来,他们面对的不是一只随手就能丢远的黄鼠狼,而是一头真材实料正打算攻击他们的狼!话还未出口,只见孟三掏出两只尖锐的铁锻的箭,拿着箭柄相互摩擦,两条铁具发出尖锐刺耳的声音,这声音让人听了十分难受,杜晓忍不住捂住耳朵。那狼竟也像是同样惧怕这种刺耳声音般,它变得暴躁起来,利齿磨着地面,前脚一跳一跳似乎想向他们扑来,可摄于那种摩擦的响应,僵持了许久。就在这时,孟三弯腰拾起脚边的一块,很用力地姿势,朝那匹狼掷去。果不其然,狼受了惊吓,猛地后退,夹着尾巴向山坡下驰去。

那石头只是随便捡起来的,听落地的声音也不大,杜晓估计就是块小石头,让狼受到惊吓的,是孟三的动作和幅度,看起来倒还挺游刃有余,既迅速又不失力度。

直至完全看不到那匹狼的身影,声音也消失,孟三停止了手中的动作,感觉自己的右耳畔一阵小小的冰凉,他转身看向身后那人。

杜晓松了一口气,放下两只手——方才因自己受不了捂住耳朵,后来反应过来孟三的两只耳朵还露在外面呢,于是松开一只手捂住他的右耳。毕竟自己正被他保护着。

着实是虚惊一场,杜晓正要问他不好好安个家,为何非要在这危险重重还极度不方便的山洞里生活!话还未说出口,她脚下先一滑,呲溜一声,狠狠甩在陡坡上,孟三眼疾手快拉住她的一只手,可惜的是不受控制地滑下时左腿刚好狠狠抵到一棵粗壮的木桩上,杜晓好像听到了“咔”一声,瞬间疼痛沿着脊骨爬到了后颈。

她顿时动不了了,倒吸一口冷气,狼狈地偏倒在这泥坡上,幸好孟三捉住了她的手才得以不继续向下滑去。

孟三蹲下来,查看她的伤势。手捏到她的脚踝,杜晓“啊”了一声。他立马松了力,看向杜晓因疼痛而苍白的脸,她忍着痛说:“轻点。”

孟三手下收着劲,摸了一圈她的伤腿,心里有了个大概,说:“没有伤到骨头,半个月估计能好。”

杜晓:“.……”这话着实冷漠,她没有得到一点安慰。虽然她也知道这人也压根没想着是要安慰伤员。

孟三直起身子:“起来,我背你。”

杜晓此刻真是想骂人,她这个模样看起来是能自己站起来吗?全然忘了后半句话那人明明是要做好事。

她暗暗使力,发现胳膊抖得连上半身都撑不起来。她选择放弃,睁眼抬头望着正打算把她单手拎起来的那人。孟三把她驼到背上,放慢了些脚步,向上攀去。

痛感一阵一阵的,杜晓咬牙不吭声,防着这边疏忽了那边,少了戒备,她趴在孟三的背上,头发有些松散,垂到他的耳畔边。他身上还是那种淡淡木叶的清香,抓住她双腿的那两只手,很大很牢,隔着衣物传来温热的触感。

所幸背上她这个累赘孟三依旧很利落敏捷,不一会儿沿路返回回到山洞里。

他略有些粗鲁地把她丢到石床上,生了火,这才抬眸看她一眼。

杜晓僵坐在石床上,受伤的左腿直直伸着,不敢乱动,模样莫名有些乖巧,与白日的嚣张无畏完全不同。孟三突然觉得有些好笑,微勾了嘴角,这细微的表情刚好落到了杜晓眼中。

她说:“你笑什么?”

“没什么。”他扇了扇火苗,火势燃起。他起身朝洞外走去。

杜晓条件反射般直起身:“你去哪?”

他脚步只一顿,又回过身子把火苗移近些,说了句:“马上回来。”走入夜色之中。

两人相识不过半天,杜晓却知道他的“马上回来”就一定是马上回来。可能是今天的遭遇和受了伤,她心底竟对他有些依赖。

她靠在石壁上,山上昼夜温差极大,洞口吹进的风凉凉的,火盆被他移到石床边上,火苗扑朔艳丽,杜晓的心情十分平静,等着孟三回来。

孟三……奇怪的人,奇怪的名字。

不是真名,杜晓一开始就知道。

他这样的人,会叫什么样的名字呢?为什么会孤身住在山洞里?

若说他是个单纯的打铁匠,杜晓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信的。

孟三。

你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