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芳荷认得眼前这浑身邋遢,像个乞丐似的老道士是谁。
她曾经也是正儿八经的清虚道弟子,在清虚山上坐关多年,对于本派祖师自然有所了解,甚至专门了解过这些人的性格、样貌、个人喜好。
以前晋国在清虚道内也有势力留存,有专人为宋芳荷收集这些信息,至于用途嘛当然是为了将来可以碰碰运气。
这些还存活于人世的祖师爷们,说不定就哪天就会心血来潮跑到人间闲逛,万一运气好碰上,如果能对他们有所了解,那获得些好处的概率无疑会大大增加。
当然,宋芳荷只是心里清楚,脸上没有半点表露出来的意思,她依旧是一副茫然加苦笑的神情,一切交给唐年去应对。
她很庆幸的是,对方显然并不知晓她的身份,只知道她是清虚观的副观主,却不知道她还是当朝陛下的姐姐,否则她不敢保证自己能完好地坐在这里。
哪怕这位祖师碍于身份,不会对她一个初入道基的后辈下手,也必然会将她彻底控制起来,让三弟投鼠忌器。
宋芳荷不想成为拖累,便干脆沉默以对。
而唐年站在吴守道面前,眉头紧锁,心中却很明白对方的意思。
他只能轻叹一口气道:“吴前辈,如今清虚观是晋国国教,受天下修士敬仰,与当年的清虚道比又有何不同?”
“哼!你是真糊涂还是装傻?”吴守道脸上的笑意消失,冷哼一声道,“昔日我清虚道执掌天下权柄,就是皇帝轮到谁做也要问过道门掌教,岂是现在你一句“敬仰”能比的?”
归根结底还是权力的问题,甚至在吴守道心中,如今的晋国还是窃取了清虚道胜利果实的仇人。
晋国那位皇帝陛下,坐视清虚道与太乙仙门两败俱伤,然后出手横扫天下,这是在如今的修真界当中,流传最为盛行的说法。
只是唐年心中却是清楚,根本就不是那么一回事,晋国和宋贤非但不是清虚道的仇人,甚至可以说是恩人。
当年太乙仙门在严松鹤的带领下,已经杀到了清虚山上,清虚道的大量道基修士都死于其手,连前一任掌教都死在严松鹤手上。
如果不是宋贤出手,恐怕清虚道就只有彻底除名这一条路可走,甚至连如今清虚观中的那些弟子,以及幽冥岛上那些传人,也绝不可能保存下来。
哪怕有一些弟子散落在外,一旦让太乙仙门执掌天下大权,那必然会对清虚道门人展开新一轮的清扫,哪会容得下他们安然留在幽冥岛扎根。
反而晋国执掌权柄之后,并未对天下道门做出任何逼迫,无论是太乙仙门和清虚道的残余,还是其他大小宗门,都可以自由发展。
所以唐年心中对那位陛下是存有感激之情的,哪怕在很多人看来,他是故意等到清虚道高阶修士被清理过后,才出手对付严松鹤。
但无论从哪个角度讲,宋贤也并没有义务救下清虚道修士,这是两大道门内战,又不是人族与妖族的纷争。
别看是太乙仙门主动挑起纷争,但他们退守北地本来就是受清虚道逼迫,双方谁也没有道义上的高地。
唐年不是善于言辞的人,他见无法说服眼前这位前辈,便是摇了摇头,不再说话。